夜晚啊,黑漆漆的一片,伸手是不见五指的。
两个黑衣人如夜枭般倒挂在静安寺库房的梁顶夹角,黑布蒙眼,只露双精光四射的眼,死死盯着角落那尊三寸高的角神。
雕工粗糙得随心所欲,鹿角歪歪扭扭,兽眼瞪得浑圆,透着股滑稽的凶相。
“离约定时间还早,”凌枭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笑,“不如给这破角神上个漆?瞧这皮都秃噜了,可怜见的。”
话落,他不知从哪摸出个小巧的油漆桶,手腕一翻,又变戏法似的捏出把细毛刷,坐在横梁上,竟真的对着角神细细拂去灰尘。
萧云澈眉峰微挑,蒙眼布下的眼神掠过他专注的侧脸,语气带着几分嘲弄:“你倒有闲情。这油漆味要是散不去,一会儿东瀛人没来,先把你当耗子逮了。”
“放心。”
凌枭手腕转动,毛刷在桶里蘸了蘸,动作利落得不像涂漆,倒像在调兵遣将,“这漆里掺了特制药粉,无色无味,既能掩咱们的气味,还能防狗。听说了吗?合欢堂新弄来一批哮天犬,专咬藏头露尾的影子。”
“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萧云澈嗤笑一声,语气里的讥讽淡了些,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纵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倒不少。”
“别拿这话埋汰我。”凌枭抬眼,蒙眼布下的目光扫过他,嘴角勾起抹笑,“再怎么装腔作势,不还是给萧督军打工的?”
他低头戳了戳角神歪歪扭扭的兽蹄,语气竟带了点真切的担忧,“你瞧它,背着这么沉的角,脚丫子都快肿成包子了,雕它的人也太不心疼了。”
萧云澈看着他一本正经为破木雕操心的模样,喉间低笑一声:“梁那头还有一尊,你打算涂个成双成对?”
“那可不,好事得成双。”
凌枭从桶边摸出另一把毛刷,递了过去,一向冷硬的眉眼竟柔和下来,浅浅的梨涡在眼下若隐若现,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萧督军,搭把手?”
萧云澈呼吸微顿,他见惯了凌枭持枪弄棒的狠劲,见惯了他查案时的锐利冷沉,却从没见过他这般鲜活的模样。
像块捂热的玉,褪去了锋芒,露了点内里的软。(给大大奖励一个鸡腿)
他沉默片刻,接过毛刷,踩着横梁轻飘飘掠到对面,落地时带起的风掀动凌枭的衣角,“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库房梁上两道黑影竟真的埋头涂漆。
凌枭手法细致,连角神的睫毛纹路都没落下。
萧云澈起初动作生涩,后来竟也渐渐熟练,两人配合默契,连冰冷的横梁都被涂得匀净发亮。
涂完最后一笔,凌枭起身推开两侧的小透气窗,晚风灌进来,吹散了残留的淡淡漆味,却隐约飘来一缕极淡的书卷气。
萧云澈动作一顿,眼神骤然冷厉:“不对。”
凌枭也收了笑,指尖捻了点梁上的漆,眉头紧锁:“这库房堆满了杂物,哪来的书卷味?”
话音未落,梁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过木板的“吱呀”声。
两人瞬间噤声,身体紧贴横梁,蒙眼布下的目光同时射向库房入口。
那缕书卷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物制剂的冷腥气。
“看来咱们的‘贵客’,比预想中来得早。”
凌枭指尖摸向腰间的短刃,声音冷得好似冻冻钉儿,却偏头冲萧云澈勾了勾唇,梨涡又露了点影子,“萧督军,涂漆的功劳没白费,至少待会儿动手,梁上不滑。”
萧云澈瞥他一眼,嘴角也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狠戾的笑意:“先解决了这些杂碎,再查这书卷味的来路。”
两道黑影在横梁上屏息凝神,看着库房大门被缓缓推开,几盏手提灯的光透了进来,照亮了地上杂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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