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烬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品味这句话。随即，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仿佛冰层解冻般的松动。
“确实……不无聊。”
简单的几句对话，却像是两个世界的君王，在签订一份无形的盟约。不再是单纯的交易与利用，而是一种基于灵魂共鸣的、更高层次的默契。
他们，是同类。
就在这时，寝殿厚重的石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
“主上。”
是灰牙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刚平息了杀戮的血气，以及一丝发自内心的恭敬。
叶染眼中的那抹兴味与疯狂瞬间收敛，重新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她从石床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仿佛刚才那场触及灵魂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进来。”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石门被推开，灰牙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他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叶染。浓郁的血腥味随着他的进入而涌入殿内。
“主上，叛逆已全部肃清。碧鳞麾下三名妖将，当场格杀。其余胁从者，也都已控制起来，等候主上发落。”
“嗯。”叶染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首恶必诛，胁从不问。把那些小妖打散了，编入你的人手。万妖窟刚经历内乱，需要稳定。”
“是！主上仁慈！”灰牙的声音里透着激动。他本以为这位新主会大开杀戒，以儆效尤，没想到处置竟如此干脆利落，只诛首恶，这让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叶染端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清水的倒影。
万妖窟，已经彻底掌握在手中。这具身体的第一次伐毛洗髓也已完成，踏上了修行之路。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但，这还远远不够。
一个万妖窟，太小了。天衍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才是她真正的舞台。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顺理成章地离开这里，重返人族世界的契机。
按照那本“天道剧本”的走向，在她这个“祭品”死后，原书的男女主，天衍宗的天才沈清辞和他的小师妹林薇薇，会来这里“降妖除魔”，斩杀猪妖王，然后名声大噪。
现在，猪妖王换成了她，剧本的第一幕已经被她亲手撕碎。那么，接下来……天道为了修正剧情，会怎么做？
就在叶 ????思索之际，又一阵更加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名负责守卫山门的小妖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与不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
“大、大王！不，主上！山门外……山门外来了一群人族修士！”
灰牙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喝道：“什么人？有多少？”
那小妖颤声道：“看、看不清有多少，但为首的一人，御剑而来，白衣飘飘，气势……气势比咱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仙师都强！他们……他们打着天衍宗的旗号，说……说是奉宗门之命，前来嘉奖降妖有功的万妖窟新主！”
天衍宗？
嘉奖新主？
灰牙愣住了，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叶染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看向殿外幽深的天空，清澈的眼眸里，映不出半点星光，却有一抹极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来了。
她等的“剧本”，来了。
她放下水杯，杯底与石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在灰牙和小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叶染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无人能懂的、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她转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用只有自己和敖烬能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轻声笑道：
“老龙，别睡了。”
“正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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