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张布票夹进账册时,指腹蹭过纸页上“1965.4.2”的日期,指尖微微发紧。窗台上的铁皮饼干盒里,刚换的细粮票泛着淡淡的油墨香——这是她托父亲的老部下好不容易弄到的,够家里吃半个月。
“晓娥!在家不?”许大茂的声音隔着门板闯进来,带着股酒气,“跟你说个事儿,我托人弄了批紧俏的毛线,你给我妹织件毛衣,回头我让她给你带两尺花布票!”
娄晓娥合上账册,金属搭扣“咔嗒”一声锁死。她转身时,袖口蹭过桌角的搪瓷缸,缸沿的豁口在手腕上硌出浅浅的红痕:“你妹的毛衣,该你自己动手。”
许大茂推门进来,军绿色外套上沾着草屑,眼神瞟着饼干盒:“我哪会织那细活?再说了,你这手巧的,织出来肯定比供销社卖的强。”他往前凑了两步,手指在饼干盒上敲了敲,“听说你弄到细粮票了?借我两斤,回头让我妈给你做糖包吃。”
娄晓娥侧身挡住饼干盒,指尖在账册边缘划了道弧线:“布票换细粮票?许大茂,你这账算得比三大爷还精。”她忽然笑了,眼角弯出细缝,“可惜啊,我妈昨天查出来胃不好,医生说得多吃细粮养着——要不,你让你妹先把去年欠我的红糖还了?”
许大茂的脸腾地红了。去年他妹借走娄晓娥半斤红糖,到现在只字不提,这会儿被戳穿,脖子都梗起来:“那点红糖值当提?你娄家还差这点东西?”
“值当。”娄晓娥弯腰从柜底拖出个木匣子,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纸条,“我这儿记着呢:1964年12月17日,许大茂妹借红糖半斤,欠。1965年1月3日,许大茂借芝麻酱一瓶,欠。1965年2月……”
“行了行了!”许大茂打断她,手在裤缝上蹭了蹭,“不借就不借,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啥?”他眼珠一转,忽然往门口瞥了眼,压低声音,“跟你说真的,我弄到两张工业券,能换辆永久牌自行车——你帮我弄点细粮票,我分你一张券,咋样?”
娄晓娥的指尖在“永久牌自行车”那行字上顿住。院里谁不知道,这年头自行车比金条还金贵。但她抬眼时,看见许大茂身后的窗台上,贾张氏的脑袋正往屋里探,鬓角的银发沾着点煤灰。
“工业券?”娄晓娥突然提高声音,木匣子“啪”地合上,“许大茂,你忘了上回你说弄了‘内部价’的暖水瓶,结果是从供销社偷换的残次品?这券要是来路不正,我可不敢要。”
许大茂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胡说啥!这券是厂里发的奖励!”
“哦?”娄晓娥故意拖长调子,视线越过他往门口扫,“那正好,让三大爷给算算,你这个月工资够不够扣工业券的税?别到时候券拿到手,又得往我家借粮票抵账。”
“你——”许大茂气得跳脚,转身要走,又被娄晓娥叫住。
“等等。”她从账册里抽出张纸条,往桌上一推,“去年借你的芝麻酱,抵你妹的红糖。两清。”
许大茂瞅着纸条上的字,又看看门口(贾张氏的影子早没了),狠狠剜了娄晓娥一眼,抓过纸条揉成团揣进兜:“算你狠!”
门“砰”地关上时,娄晓娥才松了口气。她走到窗边,看见贾张氏正踮着脚往许大茂家挪,嘴里还嘟囔着“工业券”、“细粮票”。
“想借我的票当枪使?”娄晓娥对着玻璃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转身把饼干盒锁进柜子,“门儿都没有。”
傍晚,秦淮茹果然来了。蓝布褂子上沾着面粉,手里端着个空碗,进门就笑:“晓娥,家里面发多了,想借你家的碱面用用——听说许大茂来借粮票了?”
娄晓娥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侧脸发亮:“嗯,还说有工业券。”
“工业券?”秦淮茹的眼睛亮了亮,手不自觉地绞着围裙,“那可是好东西……许大茂那性子,别是又咋呼吧?”
娄晓娥添柴的手顿了顿,灶灰落在鞋面:“谁知道呢。”她忽然抬头,往碗柜顶上瞟了眼,“对了秦嫂子,上回你借的那斤白面,账上记着呢——用两斤玉米面抵,行不?”
秦淮茹的笑僵在脸上,手慢慢松开围裙:“哦……行,明天就给你送来。”
等秦淮茹走了,娄晓娥才从碗柜顶上摸下张纸条——那是早上许大茂来时,她顺手记下的:“许大茂,工业券来源可疑,需查。秦淮茹,借面未还,记。”
她把纸条塞进木匣子,听见院里传来贾张氏跟三大爷吵架的声音,大概是为了公摊电费。娄晓娥往灶里扔了块硬柴,火光在她眼里跳得欢实。
这院里的算盘,她得比谁都打得精才行。
毕竟,谁也别想再让她当那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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