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木马的灯光在雾气里化开,像融化的水果糖,晕出暖黄的圈。
路明非的脚尖离地面还有半寸,鼻尖蹭到一片柔软的布料,带着点栀子花的香味,那是洗发水的味道,很淡,像被雨洗过的春天。
“慢点跑呀。”
女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温温的,像浸了水的棉花,碰一下就软得要化。
他的脸颊贴在她颈窝,能感觉到喉结轻轻动了动,大概是在笑。
有只手托着他的屁股,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开裆裤渗进来,比游乐园的彩灯还暖。
另一只手牵了过来,骨节分明,指腹有点粗糙,像是常年握着什么硬东西。
那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背,然后就和托着他的那只手交缠在一起。
路明非的脚晃了晃,踢到男人的裤腿,是卡其色的,布料有点磨腿。
“去买?”男人的声音低一点,像远处过山车钻进云层时的闷响,不凶,带着点哄人的意思。
女人嗯了一声,抱着他往前走。
脚下的石板路有点硌,却被三人的脚步踩得软软的。
旋转木马的音乐断断续续飘过来,是首旧调子,喇叭有点破,沙沙的像谁在耳边呼气。
路明非想抬头看看,可脖子像被棉花缠住,怎么也抬不动。
他只能看到女人垂下来的发梢,是黑色的,发尾有点卷,扫过他的脸颊,痒得他想笑。
男人的手偶尔会晃一下,牵着女人的那只,连带他的脚也跟着轻轻摆。
他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是烟草味,是阳光晒过的肥皂味,混着点爆米花的甜。
有一次男人低头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只感觉到女人的肩膀颤了颤,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点,像怕他摔下去。
路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他数着石板缝里的青苔,一片,两片,三片……数到第七片时,女人突然停了下来。
有风吹过,卷着的甜香擦过他的鼻尖,他张开嘴想咬,却只咬到一口空。
“记住啦……”女人的声音突然远了,像沉在水里
“要好好的呀……”
男人没说话,只是牵着女人的手紧了紧。
路明非突然慌了,他想抓住那只托着他的手,可指尖碰到的只有一片凉。
他使劲蹬腿,想看清他们的脸,可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女人的发梢、男人的裤腿、交缠的手,都在雾里慢慢淡下去,像被水晕开的墨。
旋转木马的音乐还在响,可调子变了,有点哭腔。
他感觉到自己在往下落,女人的怀抱不见了,男人的手也不见了。
他想喊,喉咙里却像堵着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后,他摔在一片软软的地方,大概是游乐园的草坪。
他抬起手,手心空空的,只有一点潮湿的凉,像刚哭过的痕迹。
远处的灯光还在转,可那暖黄的圈里,再也没有三个人的影子了。
只有风,卷着的甜,一遍遍地擦过他的脸,像谁在无声地哄他,又像谁在慢慢走远。
雾气像被谁轻轻搅了搅,旋转木马的暖黄灯光在里面晃了晃,碎成星星点点。
路明非趴在草坪上,下巴抵着微凉的草叶,后颈还沾着点刚才下落时蹭到的露水。
手心那点潮湿的凉还没散,耳边的音乐确实变了调,像被人捏住了喇叭,呜呜咽咽的,倒真像谁在哭。
他刚撑起半个身子,想回头看看那对消失在雾里的人影是不是还在,身后突然飘来个声音。
“哥哥。”
不是男人的低哑,也不是女人的温软,是童声,脆生生的,像含着颗没化完的水果糖,尾音有点黏糊糊的甜。
路明非愣了愣,草叶在指缝里窸窣作响。
他明明没听见脚步声,这声音却像贴着后颈发出来的,近得能感觉到那点吐气时的温热。
他慢慢回头。
雾比刚才淡了点,能看清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个小男孩。
男孩站在三步外的光晕里,黑色晚礼服的裙摆被风掀起极小的弧度,素白领结系得一丝不苟,衬得脖颈线条像陶瓷刻出来的。
他脚上是双白方口小皮鞋,鞋尖擦得能映出旋转木马的灯影,连沾着的雾气都像是精心缀上的装饰。
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黄金瞳的颜色淡得近乎琉璃,在暖黄灯光里流转着,没有楚子航那种凶兽般的冷意,倒像盛着两汪化不开的蜜糖,却又在最深处藏着点剔透的凉。
“哥哥。”
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梦里女人的语调更软,却裹着层若有似无的戏谑,像用羽毛搔着人心尖。
手里的不知何时换成了支银叉,叉尖挑着块方糖大小的粉色糖球,糖丝在他指尖绕成精致的圈,没沾到半点雾气的湿。
路明非僵在原地,喉咙发紧。
这张脸太精致了,精致得不像真人,尤其是他歪头时脸颊的柔和弧度,介乎男孩与女孩之间的稚气,偏偏眼神里又藏着种看透一切的老气
像……穿童装的老头
“你……”他想说“我不认识你”,却被男孩轻飘飘的眼神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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