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城市逐渐沉睡。林小溪刚结束与一位精通网络安全的旧日同学的加密通话，对方提供了一些追踪伪装IP的新思路，但操作起来依然复杂。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去倒杯水，那个特殊的加密通讯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是文字。
是顾言琛发来的一个加密文件传输请求，以及一条简短的语音信息。
小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立刻接受了传输，并点开了那条语音。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深夜的沙哑，以及一种……接近于尘埃落定的沉稳：
“证据链闭环了。关于张莉。”
短短几个字，却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多日来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眉头应该已经舒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锐利之下，定然藏着掌控全局的冷静。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那个加密文件。里面是一份整理得极其清晰的报告，附有详细的数据截图和时间轴对比。报告显示，顾言琛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电信运营商提供的更底层数据，结合启明星内部核心数据库的访问日志，成功还原了张姐（张莉）在特定时间点，利用那个被发现的内部后门程序，使用精心伪装的IP地址，登录系统并分批次拷贝“磐石”项目核心数据的完整技术路径。
时间、IP跳转轨迹、访问的具体数据表、拷贝的数据量大小……所有细节严丝合缝，形成了一条无可辩驳的证据链。甚至，报告中还附带了一段经过处理的服务器流量监控片段，显示了数据被异常提取时的峰值波动，与张姐的操作时间完全吻合。
这已不仅仅是怀疑，这是铁证。
张姐执行者的身份，在这一刻，被牢牢钉死。
一股巨大的 relief 席卷了林小溪。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些天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全部吐出。虽然主谋王部长还未伏法，但扳倒了直接动手的人，就等于斩断了对方最锋利的爪牙，也为揪出幕后黑手打开了最关键的突破口。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拨通了顾言琛的语音通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看完了？”他的声音立刻传来，比刚才那条语音里更清晰，背景很安静，他应该还在办公室，或者……在某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嗯。”小溪用力点头，尽管他看不见，“太完整了……这证据，她根本无法抵赖。” 她的声音里带着激动过后微微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他低低的回应：“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带着千斤重量。小溪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他，此刻的心情也绝不平静。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胜利，这是他们并肩作战取得的第一个重大战果。
“你……”小溪顿了顿，压下喉间的哽咽，轻声问，“你还在公司？”
“嗯，刚处理完。”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语气是松弛的。
“吃饭了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问完才觉得有些突兀，脸颊微微发热。这不像是下属该关心上司的问题。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他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捕捉的低笑，带着点无奈的意味：“忘了。”
忘了。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两个字。为了尽快拿到这份关键证据，他显然又投入了忘我的工作，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忽略了。小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那……我给你叫点外卖？或者……”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不用麻烦。”他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类似商量的口吻，“我这边结束了。你……方便我过去一趟吗？有些细节，想当面再跟你核对一下。”
他的请求来得突然，却又合情合理。证据虽然确凿，但后续如何运用，如何与已经掌握的王部长的线索串联起来，形成更强大的攻击力，确实需要当面细致推敲。而且，这是在深夜，通过加密通讯讨论如此敏感的话题，也并非万全之策。
更重要的是，小溪从他那平静的语气下，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需要。他或许只是想找个绝对信任的人，分享这阶段性的胜利，或许是想亲眼确认她的安好，又或许，仅仅是在高强度脑力劳动后，需要一点能让他放松的陪伴。
她没有丝毫犹豫。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而肯定，“我等你。”
“半小时后到。”他言简意赅地说完，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林小溪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份足以扭转乾坤的证据报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沉冤得雪的曙光，有对他辛苦奔波的心疼，也有对他即将到来的、隐隐的期待。
她站起身，没有再去纠结那些复杂的代码和IP地址，而是快步走进厨房，烧上一壶水。然后，她开始简单地收拾一下客厅——将散落在沙发上的靠垫摆正，把茶几上摊开的资料稍微归拢。动作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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