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被薄雾与心跳声唤醒的古镇清晨回来后，生活似乎被注入了一种新的、更浓郁的甜蜜。林小溪觉得，自己和顾言琛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再是隔着一层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真正地、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那种联结，源于黑暗中毫无保留的拥抱，源于醒来时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身影，源于分享同一片空气、同一张床铺后，对彼此气息深入骨髓的熟悉。
回到学校，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连空气都仿佛带着古镇河水的清甜气息。苏晓晴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追问旅行细节，小溪只是红着脸笑，含糊地搪塞过去，但眼角眉梢流淌的幸福，却瞒不过闺蜜的眼睛。
“啧啧，看来我表弟这趟‘远征’成果斐然啊！”苏晓晴用手肘撞她，笑得促狭。
小溪嗔怪地瞪她一眼，心底却像化开了一池春水，柔软得不像话。
这天下午，是她非常喜欢的一门选修课——《消费者行为学》。任课的是一位思想很前沿、案例非常生动的老教授，课堂总是座无虚席。小溪早早和室友占好了中间排的位置。
刚在笔记本上写下日期，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言琛的消息。
「下午什么安排？」
小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轻快地回复：「三点，有消费者行为学的课。」
「嗯，我一会儿到学校，陪你上课。」
看到这行字，小溪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陪她上课？顾言琛？那个穿着定制西装、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顾言琛，要挤在大学教室的硬木板凳上，听一节可能对他而言早已过时的理论课？
「啊？你要来听课？很无聊的……」她下意识地回道，心里却涌起一股混杂着期待和不可思议的暖流。
「想看看你上课的样子。而且，」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这门课，我以前学分修满了，但听听无妨。」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小溪知道，他最近为了那个险些出纰漏的项目，忙得脚不沾地，能挤出这个下午，需要推掉或调整多少工作。
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她抬起头，对正在翻书的室友小声说：“那个……我男朋友，他等会儿可能要来……坐一下。”
室友立刻投来好奇又暧昧的目光，了然地点点头，主动把小溪旁边靠过道的位置空了出来。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半。学生们吵吵嚷嚷，弥漫着青春特有的喧嚣。小溪时不时望向门口，既期待又有点莫名的紧张。她无法想象顾言琛融入这种环境的样子，那感觉就像把一头优雅的猎豹放进了充满活力的小鹿群里，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顾言琛今天穿得出乎意料的休闲——一件质感极好的深灰色羊绒衫，搭配一条合身的黑色休闲长裤，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可他周身那种沉淀下来的沉稳气场，以及过于出众的容貌和身材，还是让他一出现在门口，就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他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小溪的位置，然后迈开长腿，从容不迫地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朝她走来。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和探究的目光一路跟随。
小溪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她甚至能听到旁边室友倒吸一口气的小小声响。
顾言琛走到她旁边的空位，极其自然地坐下。那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窄小的座位，因为他而显得格外局促。他高大的身形几乎将整个座位填满，一双长腿在课桌下似乎都有些无处安放。
“等很久了？”他侧过头，看着她，声音低沉温和，仿佛周围所有的嘈杂都成了背景音。
“没、没有。”小溪摇摇头，感觉自己声音都有点干涩。她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和她同款的黑色笔记本和一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笔，居然真的是一副来认真听课的架势。
“你……真的不用去公司吗？”她还是忍不住小声确认。
“下午没事。”他言简意赅，目光已经投向了讲台，神情专注，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堂大学选修课，而是一场重要的商业会议。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老教授踱步上讲台，开始了今天的课程。今天讲的是“情境因素对消费决策的影响”，教授引用了好几个最新的市场案例，语言风趣，深入浅出。
小溪很快被课程内容吸引，拿出笔开始认真记笔记。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人。
顾言琛坐姿很正，但并不僵硬。他翻开了那个笔记本，右手握着钢笔，时而抬头看向投影幕布，时而在笔记本上记录几句。他的侧脸线条在教室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长睫微垂，神情是那种她在他处理工作时常见的专注和认真。
他居然……真的在记笔记。
小溪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动容在心间弥漫开来。他不是在敷衍，不是在单纯地陪她消磨时间。他是真的，在以这样一种方式，笨拙而又真诚地，融入她的世界，感受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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