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之后，我和傅瑾琛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好像被戳破了一个小口子。
他依旧每周发加密邮件汇报进展，但偶尔，会在邮件末尾附上一两句简短的、与公事无关的话。
【降温，添衣。】
【新茶不错，寄了些给你。】
【注意休息，黑眼圈很重。】
我依旧回复得克制，多半是“谢谢”或者“知道了”，但心里那片冻土，好像被这点滴的、不着痕迹的关怀，捂化了一角。
我没太多时间沉溺在这种微妙情绪里。《破晓之前》的拍摄进入尾声，戏份越来越重。同时，林薇又给我接了几个重量级的时尚杂志年终封面，以及一个国际电影节开幕式邀请，说是要帮我冲击一下更高的国际知名度。
忙得脚不沾地，但充实。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越来越坚定、气场越来越强大的自己，我觉得，重生这一遭，值了。
这天，我刚结束一个杂志封面的拍摄，在回程的车上累得几乎睡着。手机震动，是傅瑾琛的加密邮件。
我强打精神点开。
前面依旧是枯燥的调查进度，但在最后，他加了一段：
【找到当年实验室保洁员李秀兰的线索。她已于五年前举家迁往邻市，地址已锁定。初步接触，她似乎有所顾虑，不愿多谈。是否需要安排见面？由你决定。】
李秀兰！那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保洁员！
我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心脏砰砰狂跳。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由你决定”……他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去，还是不去？
去，意味着直面真相，可能揭开血淋淋的伤疤，也可能陷入未知的危险。
不去，可以暂时维持表面的平静，但身世之谜将永远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几乎没有犹豫。
我回复：【去。尽快安排。我这边协调时间。】
邮件发出去，我的手心因为激动和紧张，微微出汗。
该来的，总会来。
傅瑾琛的回复很快：【好。我来安排，确保安全。等具体时间地点。】
接下来的两天，我表面维持着正常工作，心里却像绷紧的弦。连剧组的人都看出我有点心神不宁，导演还关切地问我是不是太累了。
我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
约定的日子到了。傅瑾琛安排得极其周密。阿强和小斌提前一天就去了邻市布控。当天，我以“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为由，跟剧组请了一天假，然后由傅瑾琛派来的另一队完全陌生的人马，护送我悄悄前往邻市。
车子在一处老旧的居民小区外停下。傅瑾琛亲自等在楼下，他今天穿得很低调，戴着鸭舌帽，但那股迫人的气场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人在三楼。”他言简意赅，“我陪你上去。”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楼梯间很暗，弥漫着潮湿的气味。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敲响房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憔悴、眼神警惕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你们……找谁？”她声音沙哑。
“李秀兰女士？”傅瑾琛开口，语气尽量温和，“我们之前联系过，关于沈怀山和文静博士的事。”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秀兰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关门。
傅瑾琛伸手抵住门，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关上。“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这对他们的女儿很重要。”他侧身，让出身后的我。
李秀兰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愣了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怜悯，还有……恐惧。
她看着我们，又紧张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楼梯间，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哑声道：“进来吧，快点。”
屋子很小，陈设简陋。李秀兰给我们倒了水，手一直在抖。
“李阿姨，”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您认识我父母，对吗？”
李秀兰坐在我对面，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低着头，不敢看我。“……嗯。沈博士和文博士，都是好人……对我们这些干活儿的，从来没看不起。”
“那您知不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那个‘曙光’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李秀兰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几不可闻：“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阿姨！”我有些着急，“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找了他们二十多年！求求您，如果知道什么，告诉我好吗？”
傅瑾琛按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他看向李秀兰，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女士，我们既然能找到你，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隐瞒没有意义，反而可能让你自己陷入危险。苏家已经倒了，没人能再威胁你。”
听到“苏家倒了”，李秀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一丝如释重负？
她嘴唇哆嗦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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