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人的眼睛是纯黑的。
江无涯站在原地没动，铁皮猪炮口还亮着红光，林小闪已经退到他身后半步。那双黑眼盯着他，像在看一个迟到的零件。
“我们等你很久了。”声音还是两个人叠在一起说的。
江无涯把手伸进塑料袋，摸出半包受潮的泡面，撕开咬了一口。干嚼两下，咽下去。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手。刚才那一串傀儡、两个周慕白、墙上刻字，全都在推着他往某个结论走——他是被安排好的。
可他不信。
他只信自己埋过的泡面盒，老主任拍过他脑袋的手，还有饭桶拱他裤腿时那股臭烘烘的热气。
“你说我是钥匙。”江无涯终于开口，“那你打开看看，我是不是生锈的。”
话音落，大厅中央平台忽然亮了。一圈蓝光从地面升起，投影出一段文字：【实验体079·数据解锁中……需生物密钥+记忆共鸣】
周慕白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是从绷带人嘴里，而是从四面八方的墙里渗出来的。这次没有笑，也没有挑衅，就像上课点名一样平静。
“江无涯，编号079，实验周期十五年，行为记录完整。每周五下午三点十七分，进入社区花园，挖坑，埋入统一规格泡面盒一只，覆土压实，离开时不回头。”
江无涯眉头一跳。
他说的没错。
小时候老主任总在周五带他去花园“种菜”。他以为是在学种葱蒜，后来才发现，每次都是他自己偷偷跑去花坛，把吃完的泡面盒藏进去。他还记得自己用小树枝画了个X，说是宝藏标记。
“你当时六岁。”周慕白继续说，“第一次埋盒，系统激活度0.3%。第三次，达到临界值。第七次，周边三公里丧尸活动频率下降41%。”
江无涯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埋的不是垃圾。”周慕白的声音很轻，“是抑制器原型机。每一盒，都经过基因编码，与你的DNA共振，形成区域性屏蔽场。它压住了异能暴走，也压住了世界融合。”
江无涯手一抖，泡面渣掉在地上。
他想反驳。他想说那只是他贪吃又怕被主任骂的小把戏。可他记得，每次埋完盒子，小区就特别安静。连野猫打架都会突然停下。有一次童童发烧说胡话，刚说完“有光”，声音就戛然而止，然后睡了整整一天。
他一直以为是巧合。
现在听来，全是设计。
他转身冲向控制台，手指在面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亮起，跳出加密文件夹，标着【FRIDAY_ONLY】。他尝试输入密码，失败。再试，弹窗提示：【需记忆同步验证】。
脑子里立刻闪过画面——冬天穿短袖在花坛边蹲着，老主任戴着眼镜递给他铲子。可不对。老主任从来不戴眼镜，夏天也不会让他穿短袖。
这是假的。
江无涯闭上眼，不去看屏幕，而是回想真实的那天。阳光有点晒，主任穿着旧背心，手里拎着塑料袋，说：“小江啊，咱们去给花松土。”他接过铲子，趁主任不注意，把空泡面盒塞进土里，还踩了两脚。
就在这一刻，面板“滴”了一声。
文件解开了。
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是黑白的，时间戳显示十年前，周五，下午三点二十一分。幼年的他蹲在花坛边，低头挖土。动作熟练，神情专注。但不是木然，不是机械。他嘴角翘着，一边埋一边左右张望，像是怕被人发现。
江无涯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
可下一秒，系统弹出新窗口：【原始帧率重播启动】。
画面变慢。
他在掩埋最后一铲土时，手指在泥土表面划了一下。
一个X。
和他跟老主任之间的暗号一模一样。
江无涯呼吸停了。
这不是巧合。这是传递信息。
他盯着屏幕，声音发哑：“你早就知道？”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是谁教他的。
老主任从没说过“别埋”，也没打过他。他只是每次都会轻轻拍拍他脑袋，说：“小江啊，守住咱们的窝。”
原来不是随口一说。
是命令。
是任务。
是保护。
江无涯抬手砸了下控制台，调出更多数据。他要查清这些泡面盒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能当抑制器。可就在他点击【材料分析】的瞬间，腰间塑料袋突然震动。
泡面叉子飞了出来，悬在空中，尖头直指他胸口。
同时，一股灼热从契约印记处炸开。他低头一看，制服前襟冒烟，布料被烧穿，露出皮肤上一块深色胎记——形状像蝴蝶，边缘有锯齿纹。
和墙上“双生计划”的标志，完全一样。
系统在反噬。
他咬牙站着没动，手慢慢伸向胎记。烫得厉害，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可他没躲。他知道这一关躲不掉。
“就算你是设计好的，”他低声说，“我也不是零件。”
他从脖子上扯下老主任的工作证，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他把它按在胎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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