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的秋夜,一场缠绵不休的冷雨,将整座城市的霓虹都揉碎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晕染出一片片迷离而虚幻的光斑。
城市心脏地带,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工业建筑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蛰伏在雨幕与暗巷的交界处。它的外墙斑驳,爬满了岁月和雨水侵蚀的痕迹,与周围流光溢彩的商业大厦格格不入。然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朴素的外壳之下,隐藏着一个怎样活色生香、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极乐之宴——地下拍卖会的名字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这里没有法律,只有规则,没有道德,只有价码。从珍稀的古董文玩,到不能见光的商业机密,再到某些活生生的人,只要付得起价钱,一切都可以成为交易的筹码。
苏晚晴端着盛满香槟的托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冰冷的液体透过纤薄的玻璃杯壁传来,却远不及她内心的寒意。她身上的侍者制服是廉价的聚酯纤维面料,剪裁粗糙,领口的一角甚至有些脱线。这身衣服像一层不合身的皮,让她在这充斥着顶级丝绸、手工定制西装和璀璨珠宝的环境里,感到无所遁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古巴雪茄浓郁的烟草味、女士们身上昂贵的香水味,以及一种更虚无,却也更具侵略性的气味——“金钱”,在高速流动中散发出的堕落气息。
大厅里灯光昏暗,只在关键处投下几束暧昧的聚光。宾客们无一例外地戴着各式华丽的威尼斯面具,羽毛、碎钻、鎏金,将他们真实的身份和表情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他们交谈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如同鬼魅的窃窃私语,在低沉的古典乐中飘荡。
每一次与戴着面具的宾客擦身而过,苏晚晴都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那些面具下的眼睛,或审视,或轻蔑,或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扫过,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感到针扎般的刺痛。
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一部分是因为恐惧,踏入这个未知深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悬崖边缘,而另一部分,则源于那股被逼到绝境后,从骨血深处燃起的、不顾一切的决心。
她的目标不是那些价值连城的拍品,而是一本破旧的速写本。
那是她已故父亲苏明远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也是他生命最后时光的结晶。她还记得父亲坐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却依旧用那双布满皱纹但异常稳定的手,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他记忆中的风景、他想象中的光影,以及对女儿未来的期许。那本速写本的每一页,都浸透着父亲的生命余温和对艺术最后的眷恋。它是她的根,是她在美术学院这座天才云集的象牙塔里,能一次次从自我怀疑中站起来的精神支柱。
而现在,这根支柱,被她那个无药可可救的弟弟——苏伟杰,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偷走并抵押给了黑市,只为了偿还他永远还不清的赌债。
一想到苏伟杰,苏晚晴的心就像被浸入了冰水,彻骨的寒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个曾经会笑着保护她的哥哥,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一个眼神浑浊、满口谎言的赌徒,一个会为了钱,毫不犹豫地将家人最后一点念想都推进深渊的恶魔。
她打听到,速写本今晚将作为一件趣物在此拍卖。她变卖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又向朋友借了一笔钱,才勉强凑够了入场的门票——伪装成一名临时侍者的资格。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必须来。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也要亲眼看着,亲手夺回属于父亲,也属于她的最后一点尊严。
喂,那边的,发什么呆!没看到B区客人的杯子空了吗?领班尖利的声音刺破了她的思绪。
苏晚晴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端着托盘快步走向指定的区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与楼下那压抑又浮华的氛围不同,二楼的隐秘包厢内,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厚重的隔音材料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只剩下空气净化器发出的微弱嗡鸣。厉承骁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而优雅,但那份闲适之下,却潜藏着猛兽般的危险气息。
他透过深色的单向玻璃,冷漠地俯瞰着楼下的一切。那些戴着面具、故作神秘的权贵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被欲望驱使的提线木偶。整个拍卖会,于他而言,不是一场宴会,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狩猎场。
他的猎物,此刻正坐在楼下最显眼的位置——辉煌集团董事长,赵恒。
赵恒肥硕的身体陷在天鹅绒椅子里,正志得意满地举起号牌,与一个来自东南亚的买家竞拍一尊来自高棉王朝的古董佛像。他并不知道,那尊佛像看似宝相庄严,其莲花宝座的夹层里,却藏着一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行贿证据。
这是厉承骁布了三个月的局。从引诱赵恒入局,到将这尊佛像顺理成章地送上拍卖台,再到安排好买家刺激他不断加价,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刻。一旦赵恒拍下佛像并带离现场,他的人就会以交易赃物的名义将其截下,人赃并获。届时,辉煌集团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巨轮,将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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