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那昏睡了许久的孩子眼皮终于颤了颤,缓缓睁开一条缝,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声音:“饿……”
一直守在炕边的张叔张婶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扑到床边,看着孩子失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那声“饿”如同天籁。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老两口,张婶“哇”地一声哭出来,张叔也红了眼眶,两人对着窗外的天地和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噗通”跪下,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老天爷开眼”、“祖宗保佑”。
狂喜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井生。张婶拍着大腿:“天爷!多亏了那孩子!要不是他……”张叔也重重地点头,想起井生那日笃定又焦急的模样,心里那份感激简直要满溢出来,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老两口在炕边一合计,张婶立刻翻出家里积攒了许久、准备换油盐的鸡蛋,仔细挑了最大最光鲜的,装了满满半篮子。天刚擦黑,两人便提着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村外那间荒废的破庙。
破庙里光线昏暗,井生正蜷在草堆上。张婶一眼看到他,眼泪又涌了出来,几步上前紧紧抓住井生枯瘦的手:“井生啊!我的好孩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救命的大恩人啊!”她声音哽咽,满是后怕与感激,“你说你这孩子,心怎么就这么细呢?你怎么就知道那药错了?要是晚一步……”她说不下去了。
井生脸上发烫,局促地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破旧的衣角,声音细如蚊蚋:“就、就是前两天去您家……想看看娃娃好点没,偶然……偶然瞥见药渣子的……正好,正好以前在镇上郎中家帮工,认得一点……那药性,太烈了,不对娃娃的症……”他语无伦次,不敢看张婶的眼睛。那惊心动魄的真相——井水映出的可怕未来——死死压在舌根下,那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说出来谁信?只怕反被当成妖怪。
张叔在一旁,不由分说把沉甸甸的鸡蛋篮子硬塞进井生手里:“好孩子,别推辞!这点东西不算啥!你的情谊,我们老张家记一辈子!以后有啥事,只管开口!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庄稼汉的朴实与厚重。
送走了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的张叔张婶,破庙重归寂静。井生独自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手里提着那半篮子鸡蛋,沉甸甸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竹篮缝隙里透出的、属于母鸡身体的温热,一下一下,微弱却真实地熨帖着他冰凉的掌心。肚子里因为长久饥饿而泛起的酸水,此刻被一种更滚烫、更陌生的情绪死死压了下去,翻涌着,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穿透破庙的残垣断壁,仿佛落在那口寂静的、藏在角落的古井上。
这井……这独一无二的老井……
或许,真的能让他活下去,不再是挣扎在饿死边缘、朝不保夕的那种活法。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希望与贪婪的野心,如同春日雨后疯长的野草,在他贫瘠的心底悄然萌发,再也无法遏制。
从那天起,井生开始更加隐秘也更加大胆地试验和运用井水的能力。他像守护着性命一样守护着这个秘密。
王家那头健硕的老黄牛走丢了三天,一家人找遍了山坳,愁云惨雾。井生路过王家院子,趁人不备,飞快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根干草投入井中。井水微澜,清晰地映出那头老黄牛正在后山一处极其偏僻、人迹罕至的坳子里,悠闲地啃食着肥美的青草。他装作上山砍柴偶然发现,带着半信半疑的王家人去找,果然在那山坳里寻回了牛。王家喜出望外,硬是塞给他一小袋磨好的麦子。
李家闺女到了年纪,近来总有些神思不属,和邻村一个穷后生偷偷相好的风声传了出来,李家父母急得团团转,生怕女儿被骗。井生捡了块李家院墙下的小石子,悄悄丢进井里。水面晃动,显出两个年轻人在村外溪边那棵老槐树下,姑娘羞涩地递出一个荷包,后生珍重地接过,两人目光交汇,情意绵绵。井生寻了个机会,委婉地提醒担忧的李家大伯,说那后生看着眼神清亮,是个实诚人,只是家境确实清寒了些。李家将信将疑,暗中观察了几日,发现那后生确实勤恳可靠,终于默许了两人往来。李家婶子感激不已,熬了几夜,给他纳了双结实暖和的新布鞋。
赵家老爷子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浑浊的老泪流个不停,嘴里只反复念叨着远嫁邻县、多年未归的小女儿。赵家人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井生收下赵家人给的一撮喂牲口的麦秆投入井中,看到那女儿满面风尘仆仆,正坐在一辆颠簸的驴车上,眼神急切地望着前方山路。他告诉悲痛欲绝的赵家人,老爷子心善积德,福气深厚,一定能等到。第二天傍晚,蹄声得得,小女儿风尘仆仆地冲进了家门,扑到床前。老爷子浑浊的眼中骤然有了光彩,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终于含笑合上了眼。赵家虽穷得叮当响,还是东拼西凑,扯了布,求人给他缝了一身虽不华丽却干净整齐的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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