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这座喧嚣的城市,白日的繁华与喧闹早已被黑暗吞噬,只剩下偶尔传来的车鸣声和风声,像是在诉说着夜的寂静与孤独。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结束了一天的夜班工作,踏上了回家的路。
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也感染了夜的疲惫,有两盏已经坏了,昏黄的灯光在台阶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像是在为这寂静的夜增添几分诡异的氛围。我攥着钥匙串,金属的冰凉触感在掌心摩擦,蹭得掌心发涩,仿佛连这冰冷的金属都在抗拒着这夜的寒意。直到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嗒”声,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稍松了些,仿佛这声音就是安全的信号,让我在这黑夜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洒在地面上,却没驱散多少疲惫。我弯腰换鞋,指尖刚碰到拖鞋的绒毛,浴室方向突然传来“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着我的心弦。
我顿了顿,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早上出门前,我对着浴室水龙头反复拧了三次,确认阀芯已经卡死,连丝水痕都没有。怎么会有水滴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我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往浴室走,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叹气,又像是这老房子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浴室门没关严,留着一道指宽的缝,磨砂玻璃后晕着圈模糊的光,更诡异的是,那光里竟映出个半蹲的人影,轮廓像极了……正在洗头的样子。
心脏猛地攥紧,我刚要喊“室友”,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上周室友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临走前还抱了抱我,说等春节带特产回来。这屋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和恐惧感瞬间将我包围,仿佛这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
“谁在里面?”我的声音发颤,指尖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指节泛白。没有回应,只有水滴声还在“嘀嗒”,像是在倒计时,又像是在催促着我打开这扇门。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猛地推开了门。
空的。
花洒好好挂在墙上,浴缸里积着层薄灰,只有洗手池上的镜子蒙着层厚重的水雾,像是刚有人用过热水。水滴正从镜子边缘往下淌,砸在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一圈圈晕开,又很快被新的水滴覆盖。是镜子后面的水管漏了?我皱着眉走近,伸手想去擦镜子上的水雾——指尖刚碰到玻璃,一股刺骨的凉就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窜,紧接着,水雾像被吸走似的,瞬间清晰起来。
镜里的我,正咧着嘴朝我笑。
我当时明明是皱眉的表情,可镜中人的嘴角却越咧越大,快扯到耳根,露出两排泛着冷光的牙齿。它的眼睛没眨过,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里没有我的倒影,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像蒙了层水垢。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
“啊!”我吓得往后退,脚后跟重重磕在门框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脚下却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室友临走前落在浴室的粉色发圈,橡胶圈已经有点变形,上面还缠着几根深棕色的长发,是室友的发质。可上周我明明把它放进了室友的行李箱,还特意压在她的围巾下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仿佛这发圈的出现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滴声还在响,这次却变了调,像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带着点闷响,像有人在水里说话。我僵硬地抬头,看见镜中的“我”慢慢抬起手,五指弯曲,指关节泛着青白色,直直地指着我的身后。我不敢回头。后背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能清晰地感觉到有股冷意顺着衣领往里钻,像有人对着我的后颈吹气。镜里的“我”笑容越来越大,大到下颌都快脱臼,喉咙里露出个漆黑的洞,深不见底,连水滴声都像是从那洞里漏出来的。
它的嘴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可我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口型——
“该换你进来了。”
话音刚落,我的头发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扯了一下。不是很用力,却带着股黏腻的凉意,像水草缠在头发上。我浑身僵住,缓缓低头,看见那根粉色发圈正缠在我的发梢上,橡胶圈还在轻轻晃动,而它的另一端,正穿过空气,垂进镜子里那片漆黑的喉咙里,被什么东西慢慢往里拉。
镜中的“我”还在笑,眼睛里的白浊越来越浓,它抬起另一只手,朝着我,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手指。
我站在浴室门口,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镜中的“我”那扭曲的笑容和诡异的动作,让我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那根粉色发圈紧紧缠绕在我的发梢,仿佛是某种无形的束缚,将我与镜中的恐怖紧紧相连。
我试图挪动脚步,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怎么也动弹不得。镜中的“我”手指越伸越长,那冰冷的指尖似乎就要触碰到我的脸颊。我的心狂跳不已,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心底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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