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携能量炉发出的微弱光芒,在阿吉称之为“家”的洞穴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陈星躺在干草铺上,虽然身体极度疲惫,神经却依旧紧绷,无法真正入睡。耳边仿佛还回响着能量爆炸的轰鸣和清理者那精准恐怖的脚步声。阿吉则在那个简陋的工作台前,借着灯光,仔细检查并擦拭着几件看起来像是挖掘和攀爬工具的东西,偶尔发出金属摩擦的细响。
“睡不着?”阿吉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陈星应了一声,坐起身来,“在想那条矿道。你说下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那活着回来的两个,看到了什么?”
阿吉的动作顿了顿,将一把镐头放下,转过身,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些。“活着回来的……其实只有一个。那是我爷爷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当时是矿上最好的勘探手,为了追一脉高纯度‘灰晶矿’,带着小队进了已经封闭的深层区域。”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回忆(或者说,是他爷爷的回忆)。“他说,在矿井的最深处,岩石不再是岩石,而像是……凝固的星空。有些地方是虚无的,能听到来自其他世界的风声和低语。他们就是在那附近发现那条裂缝的,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现实。”
“他们进去了?”
“没有。我爷爷说,当时队里有个愣头青,被裂缝里闪烁的奇异光芒迷惑,想伸手去摸。结果……”阿吉的声音低沉下来,“他的手在碰到裂缝的瞬间,就像沙子一样消散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紧接着,矿井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惊醒了什么沉睡的东西。他们拼命往回跑,但只有我爷爷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其他人都被永远留在了下面。他回来后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临死前一直念叨着‘眼睛’……无数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
陈星默然。凝固的星空?虚无裂缝?消散的手臂?这听起来比直面清理者更加诡异和不可名状。
“所以,”阿吉放下水壶,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调调,“那条路是绝望中的最后选择。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耸了耸肩,递给陈星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看起来像压缩饼干一样的硬块,“吃点东西,保存体力。天亮……呃,我是说,等监测仪显示外面能量波动平稳些,我们就出发。”
所谓的“天亮”,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毫无意义。几个小时后,那个自制监测仪上的几个主要能量读数恢复了相对平稳的低值。阿吉利索地收拾好必备物品:绳索、钩爪、几根荧光棒、一些药物、少量食物和水,以及那几件顺手的工具。他还特意带上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用动物颅骨和废旧透镜改造的、颇为古怪的眼镜。
“这是什么?”陈星好奇地问。
“‘幽光镜’,”阿吉得意地戴上试了试,那眼镜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深层矿区有些地方没有任何光线,普通的照明设备可能会吸引不好的东西。这玩意儿能放大环境中极其微弱的光线,比如岩石的辐射磷光,勉强能看清脚下。”
准备妥当,两人再次钻出那个隐蔽的洞口,回到了诡异搏动的活性岩层区。这一次,阿吉带领陈星走向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深入洞穴网络更幽暗、更偏僻的支脉。
路途越来越难行。他们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蹚过冰冷刺骨、有时深及腰部的暗河,在仅容侧身通过的岩缝中艰难挪动。周围的岩壁颜色逐渐从暗红变为一种不祥的深紫色,上面搏动的荧光脉络也越来越稀少,环境变得愈发黑暗和死寂,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喘息声和水流声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
阿吉对这里极其熟悉,他总能找到那些几乎无法辨认的、可能是前人留下的刻痕或标记,避开潜在的塌陷区和有毒气体积聚的坑洞。陈星紧跟其后,心中对这个少年的来历越发好奇。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孤儿。
大约艰难行进了五六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痕迹——一个坍塌了近半的、黑黢黢的矿洞入口。残破的轨道车歪斜在洞口,锈蚀的钢架如同巨兽的骨骸般支棱着。洞口上方,一块残破的木牌上,用一种古老的文字模糊地刻着几个字,陈星完全不认识。
“就是这里了,”阿吉停下脚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星骸矿井’第三入口。官方记录里,这个入口七十年前就因为‘大规模结构性坍塌’被永久封闭了。”
他取下背包,拿出两根荧光棒,掰亮后递给陈星一根。幽绿色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洞口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跟紧我,每一步都要踩实了。里面有些地方木板是朽的,支架是虚的,掉下去可没人能捞你上来。”阿吉戴上那副古怪的幽光镜,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矿洞。
陈星紧随其后。一进入矿洞,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金属锈蚀和某种霉烂气味的冷风从深处吹来,让人汗毛倒竖。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和早已废弃的矿车轨道。借助荧光棒和幽光镜,可以看到矿洞四壁布满了开采的凿痕,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已经失去光泽的矿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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