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退得彻底,观星崖的青石板上还沾着星尘,像撒了把未融的雪。
萧云归垂眸望着怀中少女,苏青竹的睫毛在他掌心轻颤,指尖的温度正顺着他的血脉往心口爬——那是比任何灵丹都珍贵的生机。
他喉结动了动,喉间还残留着逆命盘碎裂时的血腥气,可此刻连疼都成了甜的,因为她唤他“阿归”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云归哥。”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蹲在两人脚边,指尖死死扣住苏青竹的腕脉,“竹姐姐的心跳...变弱了。”
萧云归的呼吸顿住。
他低头去探苏青竹的颈侧,指腹触到的温度比雪还凉。
识海中突然泛起青影,那截从裂痕里伸出来的青玉手臂已攀到他肩,未来之身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三日时限到了。
你若再拖延,她的命线会像逆命盘一样——“
“闭嘴。”萧云归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归一剑突然在腰间发烫。
他记得这把剑,记得它刺进逆命盘时割破掌心的疼,却记不清为何要这么做。
可当他看见苏青竹皱起的眉头,所有模糊的记忆都凝成一句话:“我要她活着,不是靠你给的未来。”
未来之身的低语戛然而止。
萧云归将逆命盘残片塞进怀里,那碎片硌着心口,像块烧红的炭。
他抬头望向南方,断碑在晨光里泛着青黑,像把倒插的剑。“去万剑坟。”他说,声音像淬了冰,“夜行图最后一线,在‘断心处’。”
小石头没问为什么,只是把青铜钥匙攥得指节发白。
他跟着萧云归往南走,每一步都踩碎满地星尘。
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时,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是冷,是怀里的钥匙在发烫,烫得他掌心起了红印。
三日后的北境边缘,万剑坟的轮廓在雾里浮出来。
千柄断剑插在荒地上,剑刃上凝着灰白的雾,那雾沾到皮肤就像被刀割,蚀得人骨子里发疼。
小石头刚踏进去半步就跪了,他捂着耳朵尖叫:“这里的命线...全断了!
他们死前最后一念,都在喊’归‘!“
萧云归的脚步顿住。
他怀里的苏青竹突然攥紧他的衣襟,睫毛剧烈颤动,却始终没醒。
归一剑在腰间发出清鸣,剑刃上的血光穿透剑鞘,将周围的剑煞灼出个空洞。
“归姓持剑者。”
沙哑的声音从雾里渗出来,像锈了百年的锁链。
萧云归抬头,看见个白发老翁从剑林深处走出来,他腰间缠着百柄断剑,每走一步,剑刃就割开他的小腿,血珠落进雪地里,开出一串红梅。
老翁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盯着萧云归腰间的归一剑:“当年青霄剑派屠我满门时,带头的就是归姓剑修。
今日...你必死!“
话音未落,坟中千剑齐鸣。
萧云归看见那些断剑浮起来,剑身上的剑煞凝成灰白的雾气,裹着剑尖刺向他咽喉。
他反手抽出归一剑,横在苏青竹面前,可刚触到剑煞,识海就像被重锤砸了——未来之身的虚影突然清晰,青玉手臂按在他后心,就要往他经脉里灌力。
“不。”萧云归咬破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
他攥紧归一剑,《斩我经》的经文从记忆深处涌出来,像把刀割开识海里的青影,“这一战,我自己打。”
剑煞裹着千柄断剑扑到眼前。
萧云归的后背抵在断剑堆成的石墙上,归一剑的血光越来越弱。
他听见小石头的哭喊声被剑风撕碎,看见苏青竹的脸在剑影里忽明忽暗。
就在剑尖要刺穿他左肩的刹那,他突然想起七岁入山时,师父摸他头顶说的话:“云归,剑是斩执念的,不是被执念斩的。”
血珠顺着下巴滴落,砸在苏青竹的衣襟上。
萧云归突然笑了,他运起最后一丝气,归一剑的血光突然暴涨——不是未来之身的力,是他自己的,从骨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体温的力。
千剑傀的攻势顿了顿。
就在这空隙里,雾中飘来一缕梅香。
萧云归眯起眼。
他看见雪地里有片白影闪过,像片落在剑刃上的云。
那白影抬起手,袖中卷出的剑风比千剑傀更利,竟将最前排的断剑逼退了三步。
剑痴老翁的瞳孔骤缩。
萧云归却顾不上这些。
他低头去看苏青竹,发现她的睫毛还在颤,像只快被风雪打湿的蝶。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把脸埋进她发间,轻声说:“再等等,阿归...带你回家。”
风卷着剑煞掠过他们头顶,将远处的白影吹得更模糊了。
但萧云归听见了,那白影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在说:“终究...还是来了。”千柄断剑悬停在半空的刹那,雾色突然翻涌如沸。
萧云归眼前闪过一片雪色——是雾娘子到了。
她白衣胜雪,发间未簪任何饰物,唯有一缕银白长发垂落腰际,发梢沾着细碎的剑煞,却半点未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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