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心思深沉。”佩思卿的眼神愈发坚定,想起在南疆战场上,顾砚舟为护她周全,亲自挡下淬毒的箭矢;想起无数个深夜,两人并肩批改奏折,探讨新政利弊,“我们曾共赴南疆平定叛乱,在蛊虫肆虐的营帐里熬煮解药;曾在御书房彻夜长谈,为惩戒贪官反复推敲律法;也曾扮作平民走街串巷,听百姓的叹息与期盼。这些时刻,骗不了人。”
玄逸霄望着她眼底炽热的光芒,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个夏夜。他在隋朝皇宫佩思卿的院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吐露心意,得到的却是她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此刻故人近在咫尺,却隔着比仙凡两界更遥远的距离。
“别太相信顾砚舟了。”他收回目光,从佩思卿身侧擦肩而过。道袍上的松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又很快消散在凛冽的北风里。
佩思卿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廊下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她知道玄逸霄向来淡漠疏离,这样的劝阻反而让她心头泛起一丝不安。但当她望向御书房的方向,看见顾砚舟正站在窗前向她招手,所有疑虑又化作绕指柔。或许正如柏珏帝君所言,有些路,总要自己走过才知结局。
佩思卿踩着回廊上斑驳的光影往御书房走去,发间残留的桃花香混着玄逸霄道袍上的松木气息,在鼻腔里纠缠成惑人的谜题。还未及推开雕花木门,便听见屋内传来顾砚舟低沉的嗓音:王福,去把江南漕运新绘制的水图拿来。
推门而入时,暖烘烘的檀香裹着墨香扑面而来。顾砚舟已重新伏案批注奏折,玄色常服袖口沾着几点未干的朱砂,见她进来,疲惫的眉眼瞬间染上笑意: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路上遇见什么事了?他搁下笔起身,顺手将案头温着的姜茶推到她面前。
佩思卿望着杯中浮沉着的枸杞,玄逸霄那句顾砚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突然在耳畔回响。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姜茶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心底泛起的一丝寒意。方才在回廊遇见玄逸霄,说了些话。她斟酌着开口,目光悄悄打量着顾砚舟的神色。
顾砚舟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帛,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可是为了新政推行的事?那道士虽性子古怪,倒也算有些真本事。他指尖擦过她耳际时,佩思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砚舟的手僵在半空。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只有炭盆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打破寂静。顾砚舟垂眸盯着她泛白的指节,良久才轻笑出声,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卿卿在怕什么?怕我像那些贪官污吏般,在你面前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嘲。
佩思卿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记忆突然翻涌——南疆战场上,混沌本源肆虐,他浑身浴血却死死将她护在身后,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御书房内,他手把手教她辨认各地税册上的暗码,烛火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微服私访时,他会偷偷在她袖中塞两个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眉眼间满是少年般的得意。这些鲜活的片段与玄逸霄的警告不断交织,让她眼眶微微发烫:陛下,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顾砚舟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锦缎渗进来,是一起在南疆大战混沌本源时,你为我挡下致命一击;是你为查贪腐,带着女官熬红双眼核对账本的坚持;是我在雪夜抱着高烧的你,恨不得替你受那份罪的心疼。他俯身将脸埋进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怎么,这些在卿卿心里,都抵不过旁人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佩思卿反手抱住他,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声逐渐平复。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雪花扑簌簌落在窗棂上,将御书房的暖光晕染得愈发柔和。她突然想起柏珏帝君那句有些因果,瞒不过天道,或许前路真有未知的惊涛骇浪,但此刻相拥的温度,足以让她暂时抛开所有疑虑。
陛下,我们明日再去城郊粥棚看看吧。她轻声提议,指尖无意识绕着他发间的玉冠,听说新来的流民里,有个会唱南疆民谣的老妪......话音未落,便被顾砚舟温热的唇封住。这个吻带着久别重逢般的急切,又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
好,都依你。顾砚舟额头抵着她的,眼底笑意缱绻,只是睫毛下闪过的一抹暗色,很快就被窗外的雪色掩盖。而此刻沉浸在他温柔里的佩思卿并未察觉,在御书房阴影最深处,有一缕黑雾正悄然凝聚,又在眨眼间消散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二日清晨,雪霁初晴。顾砚舟特意推掉了早朝,与佩思卿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城郊粥棚。车帘被寒风掀起一角,佩思卿望着路边银装素裹的原野,忽然想起昨夜御书房里那抹转瞬即逝的黑雾。身旁的顾砚舟似是察觉到她的怔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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