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封后大典过后,佩思卿表面上依旧如往常般温婉从容。每日破晓,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她便在轻柔的鸟鸣声中悠悠转醒。身旁的贴身宫女立刻轻手轻脚地打来热水,伺候她起身洗漱。佩思卿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眼神沉静而深邃。宫女熟练地为她梳理如云乌发,她微微抬眸,语调轻柔却透着笃定:“今日发式,便梳个灵蛇髻吧。”
待发髻梳成,宫女将精心挑选的一支镶翠玉步摇轻轻插在发髻间,那翠绿的玉石在晨光中温润生辉。佩思卿对着镜子,轻抬皓腕,用指尖轻点了点唇脂,又拿起一支眉笔,不紧不慢地修饰着眉形,一笔一划,皆是优雅。随后,她身着一袭绣着牡丹花纹的月白色华服,在庭院中闲坐品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肩头,光影斑驳,宛如一幅雅致的画卷。她时而轻抿一口茶,时而微微抬眸,望向远方,一派悠然。可暗地里,她却如一只蛰伏的猎豹,密切关注着苏晏殊的一举一动。她暗中培养的眼线,如同细密的蛛网,将苏晏殊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面前。
苏晏殊新被册封为后,凤印在手,六宫侧目。按宫规旧例,各宫妃嫔无论真心与否,皆需备上贺礼送入中宫,一来显对新后敬意,二来也算是表了臣服的诚心。
这份心思里,佩思卿的贺礼显得格外不同些。那是个巴掌大的粉釉香薰,瓷面莹润得像初春枝头凝着的朝露,粉调淡得恰到好处,既无艳俗之态,又透着几分女儿家的柔婉。香薰盖面上细细描着缠枝莲纹,金线勾边在暖光下泛着细碎的亮,连镂空的透气孔都打成了小巧的海棠模样。打开时,一股清甜的香气漫出来,不似寻常熏香那般浓烈,倒像把雨后的桃花林搬进了殿里,幽幽地绕在鼻尖——谁都知道,佩思卿素爱清雅,连宫里的熏香都只挑这类淡而持久的。
香薰是她亲自捧着锦盒送来的,行走时鬓边的珠花轻轻晃动,声音柔得像浸了水:“妹妹凤体康健,姐姐无甚稀物,这香薰是亲手选的料子,托御药房调了半年才成,盼妹妹殿中常有余香,岁岁安宁。”
话里话外,既守着同为皇后的分寸,又透着几分不需言说的亲近——毕竟皆是皇家认可的妻室,只是一个补了册封礼的体面,一个先占了玉牒的名分。连那香薰的粉色都挑得巧,恰好合了苏晏殊素日偏爱的柔和色泽,不显僭越,倒像姊妹间寻常的心意。
苏晏殊原是想抬手拒的。指尖已触到微凉的锦盒边缘,目光掠过佩思卿低垂的眼睫——那双眼从无半分怯意,此刻虽垂着,眼尾却带着点不折的弧度,连鬓边晃动的珠花,都似带着种坦荡的从容,而非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忽然想起内务府呈上来的档册,佩思卿的名字早就在玉牒上占了位置,虽未行册封礼,却也是皇家用印认可的名分;而自己,虽刚受了百官朝拜的册封大典,名字却还悬在内务府的待批文上,迟迟未得玉牒收录。这微妙的处境,像层薄纱裹着的刺,谁都不点破,却都心知肚明。
若真拒了这礼,反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落了下乘。毕竟在外人看来,她们皆是侍奉君王的妻室,不过一个占了仪式的风光,一个握了名分的实底。佩思卿一句“妹妹”,既守了彼此的分寸,又透着种无需多言的通透,连那香薰的粉色都选得熨帖,分明是揣着明白的周全。
苏晏殊的指尖轻轻一顿,终是收了回来,声音听不出喜怒:“姐姐有心了。”她示意宫女接过锦盒,目光扫过佩思卿鬓边的珠花,补了句,“这珠花瞧着别致,倒是配姐姐得很。”
一句话,既接了礼,也还了体面,把那层未说破的微妙,轻轻掩在了姊妹相称的平和里。
苏晏殊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佩思卿已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先入宫的熟稔:“这香薰搁你那窗下的梨花木架上正好,那日见你殿里摆了盆白梅,配着这粉色倒清雅。”
苏晏殊抬眸看她,鬓边新簪的玉簪在光下泛着润光:“你倒是常留意我殿里的物件。”
“左右住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佩思卿笑了笑,随手理了理袖口,“前日御膳房做的杏仁酪不错,回头让她们给你送些来。”
“不必麻烦,我这里还有。”苏晏殊指尖叩了叩案几,“你那边的暖阁该添组炭盆了,昨儿见你窗缝透的气儿都带着凉意。”
佩思卿挑眉:“还是你细心。”说着已起身,“不跟你絮叨了,昨儿晾的花茶该收了,走了。”
苏晏殊没起身,只看着她掀帘出去的背影,那身常穿的月白裙裾扫过门槛时,连带着殿外的风都带了点清甜——佩思卿走得干脆,连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倒真像自家姐妹闲唠完了散去一般。
数日后暗卫传来消息说,苏晏殊受那香薰粉末的影响,状态愈发糟糕。这香薰粉末是佩思卿暗中谋划的关键一环,由她买通的苏晏殊身边小宫女,趁其不备洒在平日所用的香薰里。这粉末无色无味,却能悄然侵蚀苏晏殊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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