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双方僵持之时,吴三折一部已后撤一里,河谷出山之处突然亮起幽绿火光。数百藤甲兵从石缝中钻出,吹箭射在重骑身侧却被厚厚铁甲反弹,只得三五成组甩出铁钩,试图拉扯。但黑云重骑阵型不乱,后排骑兵掷出链锤,带着倒刺的铁球将藤甲兵头颅砸得粉碎,纷纷从两侧山崖坠下。
“换阵!”吴三折身处压力最大处,挥长刀终于斩断一双马腿,腥热的马血喷了他满脸。
先锋步卒迅速变作锥形阵,长矛手在前,刀斧手侧翼包抄。一骑重甲冲破矛阵,槊尖直取他心口,却被他反手用长刀卡住槊杆,顺势削断对方四根手指。
北山河谷弥漫着焦糊味,战斗引发的火焰也烧穿了树林。徐晋才看着从山巅到山脚下蜿蜒如蛇的火把长龙,粗粝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火囊。八千藤甲兵埋伏在扇形堆积两侧,只待骑兵大意冲出,即陷入泥沼受死。
当先三百黑云重骑刚冲到平地,徐晋才的眼眸在夜色中泛起寒光。他抓起三支响箭射向夜空,尖锐的啸音穿透喊杀声。冲积平原看似平整的扇形地面突然塌陷——昨夜数千兵力掘开暗渠,引汉江支流倒灌,此刻表层干土崩裂,露出底下三丈宽的泥淖带。
三百黑云重骑连人带马陷入泥沼,玄铁重甲反而成了催命符。战马嘶鸣着下沉,骑手拼命扯动缰绳,淤泥却已漫过马腹。
“鬼藤!”徐晋才暴喝,埋伏在芦苇荡中的藤甲兵甩出数百条浸油藤蔓,遇火即燃,霎时将泥淖化作火海。重骑在烈焰中挣扎,铁甲被烧得通红,痛苦的呜咽声和求饶声传遍四野。
正当此时,朱琰端的鎏金帅旗在东北角山坳处竖起,二十架特制弩车被推上高坡,弩臂上架着的不是寻常箭矢,而是装满火油的陶罐。
“放!”少年将军挥剑劈断令旗,陶罐带着火星划出弧线,精准砸在燃烧的泥淖边缘——他竟是要用火油助长火势,引火外窜,硬生生烧出条生路!
烈焰顺着鬼藤窜向吴军伏击圈,徐晋才的藤甲兵被迫后撤。趁此间隙,朱琰端亲率八百轻骑沿火墙缺口突进。战马四蹄裹着浸水毛毡,已然提前做好防火措施,从侧翼山崖凿出的隐秘小径杀出,如若冲入吴军阵型,又是一番屠杀。
“枪阵!”徐晋才抡起狼牙棒砸碎两个逃出生天的重骑头颅,藤甲兵立即变阵,从芦苇荡中取出三丈长的竹枪斜插地面,枪尾用铁链相连形成拒马。但朱琰端的轻骑在三十步外突然转向,疾驰而来却又立马止步的烟尘使得夜色更加隐秘,双方均无法目视。
吴三折的苗刀就在这时劈开烟幕,他率残存的两千步卒从河谷另一侧斜插而来,先前撤出许久未能接应上徐晋才一部,这时折返正撞上朱琰端亲率的骑兵。
他借岩石向前一蹬,两柄苗刀交错斩向朱琰端的双肩,却在即将触及咽喉时被双铁锏架住——那锏身雕刻的睚眦仿佛在兵刃相接的火花中活了过来。
“公子小心!”朱琰端亲卫长迅速掷出链子锤,却被吴三折旋身躲过。苗刀来势遭挡,只得贴其胸甲划过,在护心镜上擦出串火星。朱琰端刚才抵挡全凭本能,此刻反应过来借势后仰,铁锏顺势捅向对手肋下,怎奈胯下马匹也一同后仰站立,终究是未能触及。
那处双方激战未酣,徐晋才的狼牙棒没了朱琰端轻骑阻拦早已横扫战场,将三个试图包抄的宁军士卒砸成肉泥。
他的藤甲兵开始向中央收缩,用涂满毒液的铁质竹刀布成环形杀阵。但东北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响动——真正的黑云重骑主力此刻才显露獠牙,宁军气势陡然上涨,将徐晋才一部逼退。
无奈之下,藤甲兵迅速钻入事先挖好的地穴,但重骑冲锋带起的罡风竟将地穴入口的伪装尽数掀飞,后续骑兵立即掷出火油包裹,触地即燃,将整片地龙阵炸成火海。箭矢带着刺耳尖啸掠过徐晋才头顶,身后轰然炸响,三名藤甲兵被气浪掀入水中。
徐晋才啐出口中血沫,正要下令投掷毒烟罐,却见南边武昌江心方向升起三盏血红灯笼。那是军师约定的紧急信号——朝廷援军到了,后撤后撤!顾不得自身安危,他只能命手下率大部沿预先谋划撤离,自身携数十众不退反进,试图掩护前方吴三折一行。
不多时,徐晋才的狼牙棒嵌在某个骑兵头骨里拔不出来。他索性松开右手,扯下燃烧的藤甲露出虬结肌肉,左臂纹着的镇南关血虎在火光中栩栩如生。
三个黑云重骑围拢过来,其中一人突然被地下钻出的藤甲兵抱住马腿——那少年腹部插着半截断枪,却死死咬住马腹不放,骏马疼痛嘶鸣,仰天倒下,带动几个重骑一同侧翻。
“带小王爷走!”徐晋才的吼声盖过战马嘶鸣,他从地上抓起两把苗刀冲进敌阵,刀锋专挑马腿关节处劈砍,此处正是马甲薄弱处。大力之下,断肢与血雨纷飞中,徐晋才奋勇抵挡,二十余名亲卫也用身体筑起人墙,将吴三折推向河谷西侧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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