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匠人一个激灵,猛地坐直,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声音来自西北方向!低沉、压抑,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有了!西北!地下有动静!”他嘶哑着喉咙低吼起来!
消息立刻报予耿炳文。老将军半信半疑,亲至监听窝棚,俯耳细听。那微弱却执着的声响,清晰可辨!
“果然有鼠辈打洞!”耿炳文又惊又喜,随即大怒,“来人!于西北外侧,给本将挖!找到那地道入口!”
士兵们立刻出动,在监听指示的大致方位向外挖掘。果然,在掘开数丈后,发现了一处被巧妙伪装的地道入口!
一场地下遭遇战瞬间爆发!准备突袭的朝廷工兵和掘地寻找的燕军士兵在地道中狭路相逢,短兵相接,死伤惨重,但朝廷的地道攻势被成功挫败!
捷报再次飞传!“天工院听瓮侦得地道,涿州之围得缓!”
消息传回,“云枢阁”内一片欢腾!粗糙的声学装置,竟然真的立下奇功!
然而,凌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只是侥幸。听瓮的指向性极差,只能大致判断方向,深度和具体位置全靠猜。此次成功,多半是对方地道挖得离城墙还不够远,且动静较大。一旦对方改变策略,挖掘更深、更安静、或采用多条地道迷惑,听瓮必将失效。
必须改进!
“庆功为时过早。”凌云给兴奋的众人泼了冷水,“此次乃敌军疏忽,加之运气。听瓮之弊,尔等应已知之。指向模糊,易受干扰,深度难判。若下次敌军有所防备,我等岂不抓瞎?”
众人冷静下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先生,那该如何改进?”李小柱问道。
“双耳定位!”凌云沉声道,“人之所以能辨声音来源,皆因双耳所闻略有先后、略有强弱。我等亦需如此!”
他立刻设计了一套联动听瓮系统:以怀疑目标点为中心,在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上,分别设置三个听瓮,将其听音绳引至中央同一窝棚,由同一人同时用双耳和额头(第三根绳贴近额头)接收三个点的声音信号!
通过比较三个点声音信号的微弱时间差和强度差,训练有素的监听者便能更精确地判断声源的方向和大概深度!
同时,他还改进了听瓮本身,尝试在瓮内加水以改变共振频率,增强对特定频率声音的灵敏度;制作了更轻更韧的薄膜;设计了更灵活的支架以便快速调整位置。
一套更复杂、也更可靠的“地听系统”被迅速开发出来。
就在燕军忙着升级地听系统时,平安也得知了地道被侦破的消息。他果然改变了策略:挖掘更深、进度更慢、在多处同时开挖虚虚实实的地道,并且命令工兵在挖掘时铺垫毛毡、改用铜钎以减少声响。
新的较量开始。
改进后的地听系统被运抵前线。监听变成了技术活,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判断力。那名曾是猎户的年轻学徒在这方面展现出惊人天赋,他能清晰地分辨出三个听瓮传来的微弱差异,甚至能通过声音的质感,判断出对方是在挖土、凿石还是在加固坑道!
依靠这套系统和监听者的出色发挥,燕军又连续挫败了朝廷军多次地道攻势,甚至精确引导了一次反地道挖掘,成功爆破了一条即将挖通的地道,埋葬了数十名朝廷工兵。
地道战,陷入了僵局。平安无法突破地听网络,耿炳文也无法完全清除所有地道威胁。
消息传回北平,朱棣对天工院再次刮目相看。他原本只期望能造出更好的刀剑,却没想到这群工匠竟能在看不见的地下战场也建下奇功。
“凌云之才,果真鬼神莫测!”朱棣对马三宝感叹,“竟能将工匠之术,用于听风辨位之地?此等人物,岂可局限于区区匠役?”
他心中对凌云的定位,悄然发生了变化。
而“云枢阁”内,凌云却指挥着众人,将地听系统中关于共振、声音放大、三角定位的知识理念,整理成册,纳入格物堂的教材。他甚至启发学徒们思考:此原理,是否可用于监听远处地面军队的动向?是否可用于航海?
一场被动的地道攻防战,竟意外地催生出了一门新的技术分支的萌芽。
然而,就在地听技术似乎逐渐成熟之际,前线传来了坏消息。
朝廷军见地道难成,竟不再掩饰,开始明目张胆地在涿州城外垒土山!企图建造比城墙还高的土台,然后在上架设重型投石机和弩炮,居高临下轰击城内!
这是一个阳谋。工程浩大,无法隐蔽,但推进速度极快,且地听系统对此毫无用处!
耿炳文紧急求援:必须在土山建成之前,将其摧毁!否则涿州危矣!
新的难题,再次摆在了“云枢阁”的面前。
这一次,不再是侦测,而是需要一种能超远距离、精准打击固定目标的武器!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凌云,投向了那些被暂时搁置的、代表着更强大力量的研究方向上。
地听之术,照亮了地下的黑暗。
而此刻,需要能撕裂苍穹的惊雷,去摧毁那不断升起的土山。
凌云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工棚角落那堆覆盖着油布的后膛炮预研资料。
或许……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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