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技术和物资的难题尚可凭借智慧和资源解决,那么人员的疲惫与信念的动摇,则是更难以驱散的阴霾。
盛夏的车间,温度时常超过四十度。
高强度、高精度的安装作业,对所有人的体力都是严峻的考验。
几个来自南方的年轻学生,首先出现了中暑症状,头晕、恶心、乏力。
紧接着,又有青工在搬运部件时被锋利的金属边角划伤了手臂,虽然不严重,但也见了红。
更多的人,则是身上起了大片的痱子,奇痒难耐,晚上休息不好,白天更是精神萎靡。
厂医带来的十滴水、仁丹很快消耗殆尽。
吕辰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找到厂医,提出了一个建议:“大夫,咱们能不能按古方‘藿香正气散’的方子,加大剂量熬制一大锅解暑凉茶?就用大桶装着,放在车间几个通风口,让大家随时能喝到。再备一些外用的痱子粉和清凉油。”
厂医有些犹豫:“这……方子倒是好方子,解暑化湿。但这么大锅熬药,是否符合规定?而且药材……”
“规定我来想办法,药材我去找李厂长特批。”吕辰态度坚决,“不能让同志们倒在岗位上,这不是爱护,是浪费!我们必须保证大家的健康。”
在他的坚持和李怀德的特批下,很快,几个散发着浓郁草药香气的大桶出现在了车间里。
光有药还不行,如何让大家愿意喝、能喝下去是个问题。
这时,刚中考完、正在家享受暑假的小雨水被吕辰“抓了壮丁”。
“雨水,帮哥个忙。”吕辰看着亭亭玉立、眉眼聪慧的妹妹,“车间里太热,好多哥哥姐姐叔叔伯伯中暑了,你跟着厂医阿姨,负责熬药、发药,监督大家一定要喝下去。”
小雨水一听能帮上忙,立刻来了精神,用力点头:“放心吧表哥!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每天上下午,车间里都会出现一个穿着干净学生裙、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身影。
她推着一个装着巨大保温桶的小车,声音清脆地招呼着:“喝药啦!防中暑的,每人一碗哦!”
那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浓郁而古怪的草药气味,入口之苦,简直能让人灵魂出窍,喝下去的人无不龇牙咧嘴,浑身一抖。
很快,雨水就得了一个“何督工”的戏称。
吕辰又找到何雨柱。
何雨柱二话不说,每天中午在食堂熬上几大桶浓浓的红糖水,放凉了送到车间。
于是,车间里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每天中午吃完饭后,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何督工”的药桶前,屏住呼吸,仰头灌下一碗苦药,然后立刻冲到旁边的糖水桶,舀上一碗温润甜美的红糖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这一苦一甜,仿佛某种奇特的仪式,极大地缓解了暑热带来的不适,那打摆子般喝药后又猛灌糖水的样子,也成了苦中作乐的谈资,无形中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雨水这个“何督工”,也成了枯燥艰苦的工地上,一抹备受喜爱的亮色。
身体的疲惫尚可缓解,但信念的动摇却更为棘手。
深夜,车间里依然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有些沉闷。
除了必要的设备调试声,少了往日的热烈讨论和欢声笑语。
几个年轻的学生坐在角落,一边擦拭着工具,一边低声交谈。
“……天天就是调、改、测,问题一个接一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感觉比在学校做课题难多了,理论和实际差距太大了。”
“这自动化,真的能成吗?投入这么大,万一……”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地传到了一些核心成员的耳中。
这是一种典型的“高原反应”,在经历了初期的高速进展和兴奋期后,面对漫长而反复的攻坚阶段,难免会产生怀疑和疲惫。
刘星海教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没有立刻召开大会进行空洞的说教,而是在又一个忙碌到深夜、大家拖着疲惫身躯准备返回临时宿舍休息时,他示意大家稍等一下。
他走到车间中央,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标注着密密麻麻进度节点的项目总体甘特图。
他没有看图纸,而是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庞。
“同学们,老师们,师傅们,”刘教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大家都累了,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遇到了很多困难,安装的精度、工艺的稳定性、物资的短缺,还有这该死的天气……我知道,有些人心里在打鼓,在怀疑,我们选择的这条路,是不是太难了?值不值得?”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每个人思考的时间。
“我不跟大家讲什么大道理,也不给大家画什么大饼。”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实而深沉,“我就想带着大家,一起回头看看。”
他伸手指向车间角落里那条已经完成自动化改造、正在进行最后测试的老旧中试线:“还记得它吗?我们最初的技术验证平台,这条‘百衲衣’一样的生产线。当初,我们只是梦想着,能让它自己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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