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丘陵,地处洪荒南疆边缘,并非什么钟灵毓秀之地。这里土石贫瘠,灵气稀薄,唯有一种名为“灰烬岩”的低阶灵矿尚有些价值。这种矿石是炼制一些基础法宝和建筑材料的必需品,对于如今正处于急速扩张期的帝庭而言,算是聊胜于无的资源补充。
然而,此刻在楚凌霜眼中,这片荒芜的丘陵却不仅仅意味着那点矿石。
风卷着砂石,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息。战斗已经结束,或者说,并未发生真正大规模的冲突。赤蝎部落派来看守矿场并执行“特殊任务”的数百精锐,在帝庭黑风铁骑一个冲锋之下便溃不成军,丢下数十具尸体,仓皇逃入丘陵深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楚凌霜端坐于狰狞的战骑之上,身披玄色轻甲,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姿。她并未下令深追逃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扫过战场,最终落在了矿场中央那片黑压压、衣衫褴褛的人群身上。
那是矿奴,数以千计,来自南疆各个被赤蝎部落征服或掳掠的小部落、小势力。他们原本的命运,是在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后,连同这座矿场一起,被赤蝎部落布置的恶毒咒术“焚血燃魂阵”化为灰烬和精纯的血肉能量,用以滋养赤蝎部落的某种邪门法宝,或是提升某位长老的修为。届时,赤蝎部落便可对外宣称,是帝庭军队残暴不仁,屠戮矿奴,引爆矿脉,试图将这笔血债和引发的众怒,彻底扣在帝庭头上。
可惜,他们的算计,在帝庭绝对的实力和情报能力面前,成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楚凌霜勒住躁动的战骑,目光冷冽。她看着那些侥幸存活下来,却因咒术被提前破除而茫然无措,眼神中混杂着恐惧、绝望和一丝劫后余生恍惚的矿奴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弧度,并非残忍,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碾碎敌人阴谋后的快意。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清点缴获。”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真元加持下传遍整个矿场,“安抚矿奴,告诉他们,压迫他们的赤蝎部落已被击溃。从今日起,这灰岩丘陵,连同他们的性命与自由,尽归我帝庭管辖!”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黑风铁骑的军士动作迅捷而有序,分出小队追击残敌、打扫战场,更多的则开始收拢、安抚那些瑟瑟发抖的矿奴,分发清水和简单的食物,治疗伤患。帝庭军纪严明,对底层民众并无欺凌之举,这与赤蝎部落的残酷压榨形成了鲜明对比,很快便让矿奴们眼中的恐惧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希冀。
楚凌霜身旁,一位副将低声禀报:“楚总镖头,赤蝎部落留守的头目已伏诛,在其身上搜出了控制‘焚血燃魂阵’的阵盘核心,以及几份与石傀宗往来的密信副本,内容涉及此前几次针对我帝庭商队的袭击嫁祸。”
“果然如此。”楚凌霜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赤蝎部落这群藏在沙子里的毒蝎,正面交锋不敢,尽会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也好,他们既然送了这份‘大礼’,我们若不回敬,倒显得我帝庭不懂礼数了。”
她略微沉吟,随即下令:“传我命令,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散播出去。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网络,务必让南疆大小势力,尤其是石傀宗,尽快知晓。”
她特意加重了“原原本本”四个字,继续道:“重点突出赤蝎部落的恶毒——为达目的,不惜以数千无辜矿奴性命为祭品,行此伤天害理之事。更要‘清晰无误’地表明,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赤蝎部落‘不慎遗落’的,足以证明此事乃他们与石傀宗暗中勾结,试图嫁祸我帝庭的‘铁证’!”
副将心领神会,立刻抱拳:“属下明白!定会让这消息如风一般传遍南疆,让赤蝎部落和石傀宗,百口莫辩!”
“去吧。”楚凌霜挥了挥手。
副将领命而去,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丘陵之后。
楚凌霜独自立于高处,眺望着逐渐被帝庭士卒控制并开始恢复秩序的矿场,心中盘算着此举带来的连锁反应。
兵不血刃——相对一场攻坚战而言——拿下灰岩丘陵,夺取这里的资源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此举彻底粉碎了赤蝎部落的毒计,并将“残害生灵”这顶帽子反扣了回去。在道义和舆论上,给予了赤蝎部落沉重一击,让其在南疆本就并非铁板一块的势力圈中,声望大损。
而更致命的一击,在于将那枚“遗落的证据”指向了石傀宗。
石傀宗,南疆另一大势力,以操控各种石质傀儡闻名,与赤蝎部落素有摩擦,但也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帝庭的强势崛起,让这些老牌势力感到了威胁,既有联合对外的倾向,内部也充斥着猜忌与算计。楚凌霜此举,无异于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无论石傀宗是否真的与赤蝎部落合谋,这“证据”一旦传开,猜疑的种子便已种下。赤蝎部落会怀疑是不是石傀宗故意泄露,或者想借此机会削弱他们?石傀宗则会恼怒于赤蝎部落的愚蠢和嫁祸,更会警惕帝庭的挑拨离间。两者之间的信任本就脆弱,经此一事,裂痕必然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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