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这个问题，问得极沉，也极认真。
那双曾阅尽千帆、洞察人心的帝王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最纯粹的，近乎饥渴的欲望。
他是一国之君。
是这片土地上亿万子民的皇。
可他猛然发现，自己对于支撑着人族繁衍不息的根本力量，竟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更让他，不甘！
李道兴看着他，那张总是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地收起了所有戏谑。
“皇兄，想学啊？”
他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眼神像是在评估一块绝世璞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李世民。
“想学，我帮你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道兴身上那股慵懒散漫的气质，陡然蒸发！
轰！
一股非仙非佛非妖的绝对威压自他体内井喷，瞬间攥住了整座偏殿！
那不是力量，而是规则。
是“人”的意志，凌驾于此方天地之上！
殿内烛火的焰苗被强行凝固，光芒都仿佛被冻结成了琥珀。
梁柱上盘绕的金龙雕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那不是敬畏，而是源于材质本身的臣服！
太乙金仙！
这股纯粹而恐怖的意志，让李世min这位凡俗帝王感觉自己的龙袍变成了铁水，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捏住，连思维都停滞了。
但他没有退。
这位铁血帝王反而挺直了被压得咯吱作响的脊梁，死死盯着李道兴，眼中燃烧着无与伦比的震惊与狂喜。
“皇弟，你……你已是仙佛之流？”李世民的声音激动到变调。
李道兴却嫌恶地挥了挥手。
“皇兄，我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族。”
“别仙不仙，佛不佛的。”
“晦气！”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一把抓住李世民的胳膊。
“皇兄，站稳了。”
下一刻，两人脚下的金砖地面在李世民眼中直接虚化、消失。
一股蛮横到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臂上传来，他整个人被拽着冲天而起，生生撞碎了太极殿的琉璃瓦顶！
我的宫顶！
“轰隆——！”
九天之上的罡风，利如钢刀，瞬间刮得李世民脸颊生疼。
他下意识低头。
脚下雄伟壮阔的长安城，正在视野中急速缩小，最终化作一块规整的棋盘。
宫殿、楼阁、街道、行人……人间万象，尽数沦为沙盘上的微缩模型。
李世民的脑子彻底懵了。
他戎马一生，血海尸山里趟过不知多少遭。
可像这样，不借助任何外物，以纯粹的肉身撕裂长空，遨游于云海之上，是他连最荒诞的梦境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
这是神仙的手段！
这是真正属于神仙的伟力！
李道兴带着他，化作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流光，朝着一个方向疾驰。
山川在脚下成片倒退。
江河如一条条银线在广袤的大地上蜿蜒流淌。
这前所未有的上帝视角，让李世民胸中沉寂多年的帝王豪情，被彻底点燃！
不知飞了多久，那快到极致的速度终于缓缓降了下来。
两人双脚落地，站在一片荒凉、古老，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原野之上。
此地寸草不生，大地是浸透了无尽岁月的暗黄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厚重到让人心头发颤的苍茫。
原野的中央，一座巨大无比的土丘，如一头蛰伏于时光尽头的远古巨兽，沉默地矗立着。
仅仅是远远看着它，李世min便感到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与敬畏。
“这里是……”他的声音无比干涩。
“轩辕坟。”
李道兴松开手，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松得像是来郊游。
轩辕坟！
人族始祖，轩辕黄帝之陵寝！
封神之战，轩辕坟三妖授首，此地狐族也早已四散离去，只剩下一座空坟，亘古长存！
李世民心神剧震。
他下意识地快步上前，想要靠近那座巨坟，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死死挡住。
那是一层透明的结界，上面流淌着古老而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上古大能布下的禁制，防止外人打扰始祖安眠。”李道兴解释了一句。
李世民闻言，立刻后退三步，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被狂风吹乱的龙袍，对着那座巨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是人族后辈帝王，对人族先祖的最高敬意。
行完礼，他转过身，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与期待，望向李道兴。
“道兴，你带朕来此，是想……”
李道兴看着李世?那一脸庄严肃穆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他伸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皇兄，别愣着了，来都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溜达到那层坚不可摧的结界前，并指成剑，指尖萦绕着一缕锋锐之气，让李世民的眼皮狂跳。
“等我破开这玩意儿，咱们进去……”
“找找机缘。”
李世民的脑子，彻底停摆。
进去？
破开始祖陵寝的结界，进到里面去？
他呆呆地看着李道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全变了调的话。
“这……这他娘的不是盗墓吗？！”
“还是刨咱们老祖宗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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