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深处,青瓦连绵,飞檐翘角隐在郁郁葱葱的古柏之间,一向弥漫着草药的清苦与宁神香的静谧。长廊两侧,药圃里的麦冬、薄荷长势喜人,叶片上凝结的晨露折射着微光,偶有药童提着药篮匆匆走过,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肃穆。然而近日,北侧一间僻静的厢房却时常传出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声响——并非病患的呻吟,亦非医者的低语,而是中气十足的厉声呵斥,时而激昂如惊雷,时而尖锐如裂帛,穿透廊庑,引得往来药童与低阶医官频频侧目,面露惊诧,纷纷驻足屏息,猜测着房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循声而去,推开那扇挂着崭新柏木匾额、上书三个筋骨嶙峋大字“舌剑堂”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初来者瞠目结舌。只见年仅总角的老四澹台鹊,身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玄色药师袍——据说是他翻检南宫氏遗存的药箱时偶然发现的旧物,衣料上绣着暗纹的药草图案,虽有些磨损,却依旧透着古朴的医者气息。他头戴一顶样式古雅的药师冠,冠檐缀着一颗暗色玉珠,垂在额前,更衬得他小脸紧绷,眼神锐利如刀,丝毫不见孩童的稚气。
此刻,他正站在房内中央,双手叉腰,对着一位躺在特制诊榻上、面色蜡黄、咳嗽不止的中年官员劈头盖脸地训斥:“咳!咳!咳!就知道咳!昨日查房时我怎么嘱咐的?忌荤腥,忌油腻,清淡饮食,静养调息!你倒好,趁我去配药、看护不严,竟敢偷溜出太医院,跑到西街的福来楼啃了半只炙羊腿!”
他说着,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捏住那官员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借着窗外透进的天光仔细打量:“瞧瞧你这舌苔!黄厚腻滑,都快赶上老五那本算不清盈亏的烂账本了!一层又一层,堵得气机都不通了!你这哪里是肺痨?你这是馋痨!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被骂的官员,乃是工部一位主事,姓王,素来患有咳疾,入秋后天气转凉,病情愈发加重,咳嗽不止,痰中带血,缠绵病榻月余,太医院的几位老御医轮番诊治,汤药进了无数,名贵药材如人参、燕窝也用了不少,却始终收效甚微,反而日渐萎靡。此刻被个半大孩子如此毫不留情地当众斥骂,他先是涨红了脸,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气息急促,似乎想辩驳几句,却刚一张嘴,便引得一阵更剧烈的咳嗽,胸口起伏不止,最后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浓痰淤血块,落在地上的铜盆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吐完之后,王主事非但没有萎靡倒地,反而觉得胸中那股憋闷了许久的滞气豁然通畅了不少,喉咙里的痒意也减轻了大半,脸上竟泛起一丝久违的、病态的红光。他喘着粗气,挣扎着从诊榻上坐起身,不顾身体虚弱,对着澹台鹊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释然:“四、四殿下骂得是!下官……下官知错了!一时嘴馋,坏了医嘱,险些误了性命!多谢殿下当头棒喝,骂醒了下官!”
这匪夷所思的“骂人疗法”,并非澹台鹊凭空臆想,而是源起于一次偶然的发现。前些时日,他在太医院的藏书阁整理南宫氏遗留的医药典籍时,在一本残破的《金石丹方备要》残卷夹页中,发现了一段以朱砂小楷写就的批注。那字迹娟秀中带着锋芒,墨色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可辨:“夫郁结之气,盘踞五脏,根深蒂固,非金石草木之力可速达也。犹如坚冰塞川,非春日暖阳可化,当以雷霆之怒,惊涛骇浪之言破之。语锋如针,直刺痼疾症结;言辞如炬,焚烧郁滞之气,令其气逆而涌,涌而通,通则病去,此乃‘疏泄疗法’之要义也。”落款处是一个模糊的南宫氏专属花押。
这段充满奇思妙想的论述,让痴迷医道、素来不拘泥于传统疗法的澹台鹊如获至宝。他反复揣摩批注中的深意,又查阅了大量相关的医书,发现古人虽有“情志致病”的说法,却极少有如此直接用激烈言辞治疗的记载。思索再三,他决定大胆一试,将这“疏泄疗法”付诸实践,专治那些心绪郁结、习性顽固、久治不愈的病患。
老大澹台玄听闻此事后,觉得虽看似荒诞,却暗合“激将法”与“情志疏导”的道理,便欣然提笔,为老四的诊室题写了“舌剑堂”三个字作为匾额,字迹锋芒毕露,恰如其分地契合了“语锋如剑”的疗法精髓。老二澹台战则主动揽下了“维持秩序”的活儿,但凡有那被骂得羞愤难当、想要起身反驳,或是拒不配合、想偷偷逃离“骂诊”的病人,他便笑嘻嘻地走上前,用在战场上练就的巧劲将人“请”回特制的、带有柔软束缚带的诊椅上,美其名曰“助其安心受教,专心治病”,那不容拒绝的架势,让病患们只能乖乖听话。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看似离经叛道的疗法,竟取得了奇效。其中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礼部的赵侍郎。赵侍郎早年曾与倒台的瑞王府有过些许牵连,虽未被新帝深究罪责,却也因此落下了心病,终日惶惶不安,忧思过甚。久而久之,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每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即便勉强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还伴有心悸盗汗、食欲不振等症状,整个人日渐消瘦,精神萎靡。太医院的多位圣手轮番诊治,开了无数安神养心的汤药,却始终不见好转,皆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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