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尊精美的玉瓶,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便毫无悬念地四分五裂!莹白的、大小不一的瓷片如同破碎的梦境,迸溅得到处都是,在从窗棂透入的黯淡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绝望的光泽。
满室皆静。
随即,是王老爷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
“你——!!!”他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而剧烈颤抖,手指笔直地指向呆立当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小翠,“我都说了!千叮万嘱让你小心!小心!你当是耳旁风吗?!这是玉!是瓷器!是我们王家现在唯一的救命钱!你怎么……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如此毛手毛脚!!”
王夫人也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头,看向小翠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无奈,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尖锐的指责,脸色铁青:“小翠啊小翠!我们王家待你如何?自你进门,可有短缺你吃穿?可有让你受过委屈?元丰那般情况,我们也从未苛责于你!你怎么……你怎么能在这紧要关头,如此糟蹋东西?!老爷刚被革职,家里已是天塌地陷,你不仅帮不上忙,还……还雪上加霜!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见我们家落了难,就想……”
后面的话太过伤人,她终究没能说出口,但那意思,已然明了。
满屋子如同实质般的指责、怀疑、愤怒和绝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小翠单薄的身上。她怔怔地低着头,看着脚边那些闪烁着寒光的碎瓷片,仿佛还不明白它们意味着什么。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想要说什么,辩解?道歉?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只是那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良久,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对着暴怒的王老爷和满脸寒霜的王夫人,深深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的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眼圈已然泛红,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哽咽: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有什么用?!”王老爷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油,燃烧得更旺,他指着地上的碎片,声音嘶哑,“瓶子已经碎了!碎了!再也拼不回来了!我们家的希望……也碎了!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让它复原吗?!就能让朝廷收回成命吗?!”
小翠被他这劈头盖脸的怒吼震得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她深深地看了王老爷和王夫人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委屈,有难以置信,有受伤,最终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悲凉。她没有再试图辩解一个字,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离一般,快步冲出了这令人窒息的正屋,径直朝着后院王元丰房间的方向跑去。
**场景三:廊下的旁观与房间内的真相**
廉贞一直静默地站在回廊的阴影下,将正屋内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尽收眼底。她看着小翠那受惊小鹿般逃离的背影,指尖那指引方向的星辰纹路,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起来——一种清晰的感知涌上心头:小翠身上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混合着天真与温柔的灵动,也不再是偶尔流露的深沉与复杂,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度压抑的、仿佛火山爆发前兆的委屈,以及一种……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的、冰冷而决绝的气息。
就在廉贞心中疑窦丛生之际,从王元丰房间的方向,隐隐传来了小翠的声音。那声音不再清脆,而是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悲怆,清晰地穿透了墙壁,落入廉贞耳中。
“……元丰!我在你们王家,待了这么久,自问尽心尽力!我替你们家保全的,又何止是今日这一只区区玉瓶?!”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颤抖。
“当年你被那山野精怪缠身,吸食元气,奄奄一息,群医束手!是谁不顾自身损耗,动用本命精气,日夜不休,才将那妖邪驱走,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此事,你爹娘可知?他们只知你大病一场后身体虚弱,却不知若非是我,你早已是一具枯骨!”
廉贞心中猛地一惊!驱动本命精气?驱邪?她之前竟完全没有从小翠身上感知到任何修炼过的痕迹!这隐藏得何其之深!
小翠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还有去年!你爹被人诬陷贪墨漕银,证据看似确凿,几乎要被锁拿入京!是谁,冒着被官家术士发现的危险,偷偷潜入府衙,托梦于关键证人,又连夜奔波百里,寻回那被隐匿的真正账册,才洗刷了他的冤屈?!此事,他们又可曾知晓半分?他们只道是上天庇佑,贵人相助,却不知那‘贵人’就在他们眼前,受着他们的埋怨和指责!”
房间里的王元丰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很低,带着啜泣。
小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那悲凉之意却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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