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立于最高处断柱基上,裙袂未扬,发丝未乱。
她高举手中那枚残钉——陶片早已碎裂,只剩最锋利的一截,尖端吞吐着幽青微芒,仿佛整座清源村三十年来被抹去的所有名字,此刻尽数凝于这一点寒光之中。
她目光扫过翻涌的触须,掠过痉挛的罗淑英,最后落向远方山巅——那里,云层正被无形之力撕开一道狭长裂口,一线金红,正无声刺破黑暗。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刃劈开所有嘶吼与崩裂:
“你可以抢名字……”
风掠过她额角,那道逆“无”字血痕悄然亮起一线微光。
“但抢不走——”
光束在细管中骤然加速,亮度暴涨,井底传来第二波更沉、更炽的脉动。
“——叫这个名字的人。”
地底,那束光,正越来越亮。
光柱刺入地底的刹那,整座祭殿废墟仿佛被抽走了骨头。
不是崩塌,是失重——砖石浮空三寸,灰烬逆升如雪,连风都忘了呼吸。
百件护名物悬于半空,绣鞋、青花碗、锈铃、碎瓷片……每一件表面都浮起一层薄薄金雾,那是被唤醒的真名余韵,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挣脱枷锁的喘息。
可这喘息只持续了一息。
嗡——
一声低鸣自地底翻涌而上,不是震颤,是篡改。
金雾骤然扭曲,如被无形之手攥紧、揉皱、再强行摊平。
空中虚影轰然炸开又重聚——火光依旧冲天,祠堂偏殿烈焰吞梁,可画面已全然不同:稳婆们不再是青鳞覆颈、裂口至耳的蜈蚣化身,而是素衣荆钗、鬓发散乱却目光坚毅的妇人;她们抱走襁褓不是塞进陶瓮,而是裹紧破被,撞开火墙冲入雨夜;一个接生婆跪在焦黑井沿,将脐带浸入黑水,口中诵的却是《守井净契》残章——那黑水泛起涟漪,竟映出“清源正脉·吴氏宗谱”八个篆字!
而真正的守井人呢?
画面一转,青砖地面上赫然跪着七名赤足老者,颈缠麻绳,额绘血符,手中高举陶瓮,瓮口朝天,瓮中所盛,竟是七名婴孩啼哭未止的头颅!
“献婴饲井,逆天改命……”一道混响自四面八方压来,非人声,非兽语,是百种嗓音叠成的伪史洪流,“此乃邪教‘缄族’旧罪!吴氏先祖冒死焚祠、斩断蛊脉,方保清源血脉不堕!”
阿朵瞳孔骤缩。
额角七处蛊息烙印齐齐一暗,仿佛被泼了冰水——不是反噬,是识破时的灼痛。
她掌心那截陶片残钉倏然发烫,尖端幽青微芒暴涨,竟不受控地划向自己左掌!
血线飞溅,未落地便蒸腾成雾,可那雾未散,反而被地面一道新裂的细缝吸尽——裂缝蜿蜒如活蛇,直指铜鼎细管另一端,缝隙深处,一缕暗红倒流而上,在尘埃中凝成一道纤细、冰冷、逆向而行的血影。
影子没有轮廓,却比任何文字更锋利。
它指向的不是地底,而是人心深处刚刚松动的那道信任裂缝。
阿朵指尖一颤,血珠未落,已知真相:吴龙没溃,他在借势重生。
众人唤醒的记忆不是钥匙,是薪柴;不是破阵的刀,是熔炉的火。
他正把三十年血债,一寸寸重铸为“正统”的碑文。
怒哥喉间滚出一声闷嘶。
左爪撕开右肩皮肉,硬生生剜出一团青灰尸气——那气如活蛆扭动,刚离体便嘶叫着扑向葛兰脚踝铜铃!
他反手一拍,金焰自尾羽尖端迸射,蘸血挥洒,地面霎时浮出一只展翼凤形图腾。
焰光微弱,却照得满场人影摇晃——所有人头顶皆浮着一层淡如蝉翼的虚影,或模糊,或残缺,却真实存在。
唯独葛兰。
她赤足立于焦土之上,裙裾静垂,发丝未扬,头顶却空空如也,干净得令人心悸。
蓝阿公拄杖上前,枯指抚过自己眉心那道早已褪色的逆“无”字痕,声音沙哑如砂纸刮过青铜:“有名字的人,才有影子……可她现在——”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比谁都干净。”
阿朵闭眼一瞬。
再睁时,眸中寒光如刃出鞘。
她转身,目光扫过铁秤婆手中那柄铜秤——钩尖青芒未散,秤杆沉甸甸压着百年沉默。
“刮鼎腹。”她下令,声音不高,却劈开所有幻音,“刻痕,全刮下来。”
铁秤婆枯手一抖,铜钩闪电般掠过“舌井主契”四字,青芒迸溅,碎屑簌簌剥落。
她抓起一把灶心灰,将碎屑混入其中,扬臂一撒——灰雾弥漫,落定之处,空中竟显出无数朱砂小印,密密麻麻,如血痂结痂又绽开:
“吴氏长房·丙寅年三月廿一申时生,取名‘承宗’,记于谱第七页。”
“吴氏二房·丁卯年腊月初七子时生,取名‘继业’,记于谱第十九页。”
……全是伪造的登记印,每一道都精准咬合吴龙布下的伪史脉络,像一张早已织就的网,只等众人亲手剪断自己的名字,再一头扎进这张“正统”的茧房。
就在此时——
老秤筋猛地扑向倒置铜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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