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在齐膝深的积雪、刺骨的寒风和随时可能遭遇敌人的高度警惕中,这支残存的队伍,像一群伤痕累累、濒临绝境的孤狼,用意志和最后一点生命力,在莽莽雪原上蹚出了一条蜿蜒向西的求生之路。
当走在最前面的铁柱,拨开一片被冰凌覆盖的枯藤,看到那片隐藏在陡峭崖壁之后、被几棵巨大歪脖松掩映着的天然岩洞群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比原来的黑瞎子沟更加险峻,入口隐秘,易守难攻,崖壁下方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流水声——那是一条尚未完全封冻的地下河支流。
“到了……就是这里……”铁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他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眼前迅速凝结成霜。他左臂的伤口因为连日奔波和严寒,已经严重溃烂化脓,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幸存的人们互相搀扶着,踉跄地涌入最大的那个岩洞。洞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虽然阴暗潮湿,却足以遮蔽风雪。更让人惊喜的是,他们在洞壁发现了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几个简陋的射击孔,甚至还有一处用石块垒砌的、已经坍塌过半的灶台。
“是抗联!是抗联弟兄以前待过的地方!”王老蔫抚摸着那些痕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和亲切,仿佛触摸到了先行者的余温。这发现,像一剂微弱的强心针,给了濒临崩溃的队伍一丝莫名的慰藉和归属感。
安顿下来第一件事是生火。铁柱摘下头上那顶缴获的、 dented 不堪的日军九零式钢盔,用它当锅,架在清理出来的灶台上。老柴头带着还能动的人,在洞口附近扒开积雪,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干枯的野菜根,某种不知名但老猎户说能吃的树皮,还有寥寥几颗冻得硬邦邦的野果。
雪水在钢盔里融化,煮沸,放入那些乱七八糟的“食材”,熬成了一锅黑乎乎、散发着古怪气味的“野菜粥”。没有盐,更没有油星,但这却是他们七天来第一口热食。
铁柱舀起一勺,先吹了吹,递到被安置在洞内避风处的杨帆嘴边。杨帆的高烧在几天前终于退了,但身体极度虚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他睁开眼,看了看那勺糊状物,又看了看铁柱和他身后那些眼巴巴望着钢盔的弟兄,艰难地张开嘴,咽了下去。
“排长,咱们……算是暂时活下来了。”铁柱的声音低沉。
杨帆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新的栖身之所。过了一会儿,他示意铁柱扶他坐起来一些,然后捡起一块尖锐的石片,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在相对平整的岩壁上,开始吃力地划刻。他刻的是新的防御构想——洞口加固点,侧翼警戒位,紧急撤退路线……线条歪歪扭扭,却凝聚着他未竟的指挥职责。他肩胛和手臂的伤口,在动作间崩裂,渗出血丝,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生存的紧迫压倒了悲伤。轻伤员们开始清理洞穴,收集干柴,用树枝和破布尽量堵住漏风的缝隙。老柴头清点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库存”,眉头紧锁。王老蔫则带着人,仔细勘察周边地形,完善杨帆刻在岩壁上的防御草图。
第三天,就在铁柱带着两个人,冒险走远一些试图寻找更多食物时,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与一个背着药篓、穿着臃肿破旧棉袍的老者不期而遇。双方都吓了一跳,立刻警惕地拉开距离。
那老者看着铁柱他们手中的武器和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惊疑不定。铁柱握紧了枪,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僵持中,那老者忽然试探性地,用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咳嗽了三声。
铁柱浑身一震!这节奏……是之前老李来联络时用过的暗号之一!
“采……采菊东篱下……”铁柱哑着嗓子,对出了老李教过的、并不工整的下半句。
那老者眼中戒备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组织的激动,他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我是老姜!抗联的交通员!老李……老李他……”
“老李哥他……”铁柱喉咙发堵,摇了摇头。
老姜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随即又急切地问道:“你们……你们是黑瞎子沟的?听说那边打得很惨……”
“是,就剩这些了。”铁柱苦涩道。
老姜看了看他们的情况,立刻从药篓里拿出一些治疗冻伤和消炎的草药:“这个你们先用着!这附近我熟,我知道几个能挖到山药蛋的地方,明天我带你们去!”
绝处逢生!遇到了自己人!这个消息带回岩洞,让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夜晚,轮到铁柱值勤。他裹紧无法完全御寒的破棉衣,站在洞口一个隐蔽的观察点,警惕地望着远方。夜色深沉,风雪已停,天空难得地露出了几颗寒星。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东方,那是旧黑瞎子沟的方向。
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在极远的天际线尽头,那片熟悉的天空下,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晕,在缓缓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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