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城的晨雾总带着三分湿润的暖意,我与高瞻站在驿馆二楼的雕花窗前,看着楼下商贩们掀开竹筐,将带着露水的山茶花摆得满满当当,各色小吃的香气随风四散,飘到很远。
这已是我们滞留王城的第三日,前两日里还隐约可闻的宫城喧嚣,此刻竟安静得有些不真实--直到驿卒捧着热茶进来,低声说起,王太后武灵姬昨夜咳血不止,已传旨将凤印交予南诏王施逻阁,从此闭门静养,退居幕后,不再干预朝政。
我与高瞻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位执掌南诏权柄十余年的妇人,终究还是败给了病痛。
想起前几日在宫宴上见她,虽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色,那时她还握着施逻阁的手,叮嘱他凡事多与安南王商议,语气里满是放不下的牵挂。如今凤印易主,三十岁的施逻阁总算能真正挺直腰杆,可以大展拳脚。
第二日清晨,宫城的钟声连响九下,传遍整个王城--那是新君亲政的信号。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施逻阁身着赭黄王袍,一步步走上祭天台,阳光落在他年轻却沉稳的脸上,竟让人忘了他曾是那个被太后护在羽翼下的一国之主。
人群里,安南王的身影格外显眼。
这位曾被揣测觊觎王位的王叔,此刻正垂着手站在百官之首,待施逻阁祭天完毕,他第一个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臣恭贺王上亲政,愿南诏永固,百姓安康。”
我分明看见施逻阁伸手扶起他时,安南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释然,最终都化作了真切的期许。
后来听宫人说,那日朝会后,安南王主动将手中兵权半数交还兵部,还亲自挑选了十名心腹护卫,送到施逻阁身边。
叔侄二人在御书房谈了整整一个时辰,无人知晓内容,只知那日之后,安南王常入宫陪施逻阁批阅奏折,偶尔还会一同去城外的猎场,一如施逻阁年少时那般。
安南王眼见政权回到了国主手中,不再受制于一位后宫妇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渐渐打消了篡位之心,一心匡扶起国主来,叔侄二人关系倒越发亲近起来。
相较于宫城的波澜,祭坛的动静则带着几分雷霆之势。
大祭司自那日从雪山归来后,便再未踏进王宫宫门半步,直到亲政大典后的第二日,他身着玄黑祭袍,手持青铜法杖,突然出现在祭坛前。
彼时假祭祀的余党还在暗中散布流言,说小神女并非天选之人,却被大祭司当场擒获--他没动刑,只是将那些人带到祭坛下的忏悔石前,让他们看着小神女指尖凝结的灵光,听着祭坛上空传来的神谕回响。
不过半日,那些人便尽数认罪,有的被逐出南诏,有的则留在祭坛做苦役,以赎其罪。
大祭司以雷霆手段整顿了假祭祀留下的祸患和余孽,肃清了祭坛内外。
此后大祭司便深居简出,每日清晨都会带着小神女在祭坛后的桃林里静坐,教她辨认草药,念诵古老的经文。
春风带来大祭司对小神女说的话:“从前我错过了太多,如今要把这四十九年的时光,一点一点都补回来。”
花凝和盛放公子的结局,倒像是王城暖春里最温柔的一笔。
作为神庙的护途使者,花凝的神职注定她无法离开雪山与南诏--她要守着神庙前的圣火,护佑每一位前往雪山朝圣的信徒。
那日在城门口,我看见盛放公子正帮花凝整理腰间的银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花凝轻声问他:“世外的繁华,鬼市的家,你真的舍得?”
盛放公子笑着摇头,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外面虽好,却没有雪山的风,没有南诏的花,更没有你。此地气候温暖,四季花开,又能与所爱之人相守,便是我要的圆满。”
后来施逻阁感念盛放公子曾助南诏平定内乱,特意在王城西侧赐了一座宅院,院门前种满了花凝最爱的山茶。每日傍晚,总能看见两人并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花开花落,听风吹过檐角的铜铃。
至于鬼市的“折花”小店,倒成了众人心中最念想的牵挂。
盛放公子决定隐居前,特意回了趟鬼市,将小店的钥匙交给了花七娘。
花七娘握着钥匙,眼圈泛红:“公子放心,我定守好这店,等您和夫人回来。”
盛放公子笑着点头,又嘱咐她:“店里的桃花酿,记得多存几坛,下次我与花凝来,还要喝。”
如今“折花”小店依旧开着,只是掌柜的换成了手脚麻利的花七娘。听说她把小店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店外摆了个小摊子,卖起了猎户教她做的花蜜糕,生意比从前更红火了。
最后一日离开王城时,我与高瞻去见了梁渠大夫。
他刚从太后的寝宫出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
“药材已留下,可保太后五年康健。”
梁渠大夫叹了口气:“只是衰老乃是自然规律,非人力可抗衡,就算我是雪医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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