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很晚才回来,我听到隔壁动静,睁了睁眼皮,实在睁不开,直接翻个身,陷入香沉的梦中。
第二天空气清新,我伸懒腰起床,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高瞻呢?
我拾掇好自己,起身去敲高瞻的房门,结果高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师父,您起这么早?”
高瞻已经端坐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早餐了,旁边白虎战风也威风八面的蹲坐着,一人一虎抬头看我。
高瞻推给我一碗粥,边吃边说:“为师今天要下山一趟,你吃好后自己修习武功,不可懈怠。”
我嘴里咬着油条,问他:“我们才刚回来,又要下山?师父,您要去哪里?”
“邵师叔着为师下山打听一些事。”
高瞻不欲多说,含糊其辞:“为师此去大概几天,你就留在山上好好休整,顺带着陪陪战风。可怜见的,总是留它一人在家…”
我瞅一眼战风,它也不需要我陪啊。
整个后山都是战风的乐园,它比我逍遥自在的多。
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师父您要去哪里呢?”
高瞻看我一眼,低头喝粥:“去趟酆州鬼市…”
“鬼市?”
我听了好奇心大涨。
这一听就是个离奇刺激的地方啊!
“师父,我想陪您去。”
果然…高瞻慢悠悠喝粥,不看我一脸期待的表情:“此去艰险…”
“我不怕!”
我把小小的胸脯拍的梆梆响,把头凑过去撒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越是艰难险阻的地方,越要我们师徒二人配合才行。”
“你不给为师拖后腿,为师就谢天谢地了,哪里需要你配合?鬼市里鱼龙混迹,情况复杂,为师可抽不出空来兼顾你。”
“我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徒儿可以保证!”
我是真的很想去见见传闻中的鬼市呀!
“那你写下保证书。”
高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笔墨纸砚,拍在桌案上。
我二话不说,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写下一份保证书:定听师父话云云,否则受哪些惩罚云云…
书写完毕,高瞻接过去从头带尾看了一遍,认真的折起来收好。
“也罢,那便同去吧!”
高瞻松了口。
得了高瞻的允诺,我听了可实在是太开心,恨不得围着竹寮跑几圈。
高瞻低头,隐去一闪而逝的笑意,只有白虎战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寂然饭毕,我欢快的收拾好碗筷,顺带要收拾个出门的小包袱,我哒哒哒跑上楼。
高瞻这才起身,他摸着战风的大脑袋,刮刮它的鼻头:“你又知道了,原本就要带她出门的。不过能赚到她的亲笔保证书,也省了我后续的麻烦,这一路上应该会安生许多,何乐而不为呢?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你可别告诉她…”
战风呜咽一声,站起身抖擞抖擞毛发,懒洋洋的钻到后山树林里去了。
我打好包袱与高瞻汇合,先去跟玄隐真人报备了一声,然后便仗剑飞离归宗,自蠡州城上端飞过,向西南方向而去。
酆州在大易皇朝西南方位,不属于大易皇朝的辖治范围,位于皇朝与西南方几个小国家的交界处,不分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有点自由国度的意思,这里族群众多,人妖鬼怪同居,是为“三不管”地带。
待出得大易皇朝国界,一踏入酆州地界,高瞻明显提起了防备之心,再三叮嘱我不可乱跑、乱看、乱讲话,这地方没有法治进行约束,不少亡命之徒逃窜在此生息,皆不好相与。
大易皇朝西南的界碑外,再走三日车程,便能见着酆州的牌坊。
那牌坊不知立了多少年月,木质梁柱上雕着人、妖、鬼三类面孔,日晒雨淋得发黑,却在檐角挂着的红灯笼映照下,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
这是酆州的规矩,不管来者是哪一族,只要踏过这牌坊,便得守“各活各的,互不扰”的默契。
进了城,更是另一番景象。
青石板路上,挑着货担的人类货郎与化为人形的狐妖并肩而行,货郎吆喝着“甜水梨”,狐妖手里把玩着从鬼市淘来的夜光珠,偶尔还会讨价还价两句。
街角的茶馆里,穿粗布衫的老木匠正给长着羊角的山精修木梳,柜台后算账的掌柜是个青面鬼,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却从不差客人半文钱。
最热闹的要数酉时后的夜市。卖吃食的摊子一溜排开,人类妇人蒸的桂花糕甜香扑鼻,鬼厨熬的孟婆汤(此地改良过,只暖身不洗忆)冒着白气,连树妖都支起摊子,卖自己结的酸甜野果。
有穿红衣的女鬼在戏台子上唱《牡丹亭》,台下观众里,人类书生摇头晃脑跟着和,狼妖捧着油纸包啃着肉干,连蹲在房梁上的蝙蝠精都看得入了迷,翅膀扇动的风偶尔吹落几片瓦,也没人抬头计较。
高瞻叮嘱我不要和他走散,这地界鱼龙混杂,迷失后可轻易找不回来。
我深以为然,紧紧跟在高瞻身后,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十个里头有八个都带着各式武器,且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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