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都被长公主的话惊住,沈明珠更是哆嗦个不停。
还是李默然懂得轻重,张口便是劝谏:“殿下莫要因怒胡乱说话,御史台又要弹劾您。”
“怎么着,当本宫与你们玩笑么?”长公主直接起身,踱步到沈明珠面前站定,居高临下,语调淡漠:“知道本宫为何不杀你么?”
“当初你费尽心机抢夺阿南的夫君,以为嫁入首辅府便万事大吉了么;本宫就是要你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如履薄冰活着。”
嬷嬷进来禀报,东西都搬完了,长公主也懒得看他们的狼狈之态,大步离去,直接去了定国公府。
长公主到之前,是谢氏叫了李锦荣说话,说的正是沈府被灭门之事;一早得知消息,谢氏想着沈府与李锦荣到底有亲缘,这才特地告知她一声,看她想不想去沈府一看究竟。
李锦荣当即拒绝:“娘也知道,我从来不曾去过沈府,何必多事。”
这可不是李锦荣淡漠,沈府看着长公主与驸马行事,原来都不待见沈氏,更别提李锦荣了;谢氏也有预料,便说看她的意思,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
但是国公府到底算是与长公主府有姻亲关系,便是看在驸马沈风的面上,国公府也该派人去走走过场,却被李锦荣制止。
“先不用派人过去,娘也想想,沈府背后是长公主府,谁敢轻易打沈府的主意?”
更何况是灭门之祸,派人去岂不是引火上身?
谢氏惊讶:“阿锦的意思···沈府灭门与长公主有关?”
想着事情也差不多该闹出来了,李锦荣索性告诉了谢氏当年调换孩子的真相;当然,她没说那么详细,只说是最近因李诗安之事她派人查了查,却查到这些陈年旧事。
“长公主是什么性子,娘还不清楚么。”
谢氏不可置信:“不会罢,驸马能有那般大的胆子?!”
转而压低声音,狐疑再问:“阿锦是说,沈府灭门其实是长公主发泄怒气?”
而后自己先重重点头,不用问了,必然是长公主所为;那位的性子向来骄纵跋扈,还有陛下诸多宽容,如此大的欺瞒,能咽下这口气才怪;且,也只有长公主能做到一夜之间灭人满门。
紧接着,谢氏又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所以李尚书的真爱,竟然是个奸生子?”
看婆母一脸迫不及待吃瓜的样子,李锦荣都不好意思提醒,如今苏霆的真爱,更是奸生子的奸生子。
然而,不必她提醒,谢氏就从她眼中看明白了;脸上的狐疑与好奇转眼便消失不见,成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阿霆若是还想纳李诗安进门,先从老娘尸体上踏过去!”谢氏难得发狠。
原本还因为李诗安出身首辅府,也算是首辅嫡孙女,所以她与国公爷不好与李家对峙;如今好了,沈明珠奸生子的名声若传播开,阿霆再想纳李诗安进府,谢氏自己就能到首辅府质问一句。
这话李锦荣不好接,索性沉默不语。
长公主正是这个时候来的,谢氏忍不住疑惑,闹出那么大的事,长公主不应该去宫里转圜此事么,怎的此时来了国公府?
不过也不用疑惑了,只见这人才踏入门内,未曾说话便看着李锦荣落泪,谢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知道了当初调换沈明珠与沈南的真相,来弥补李锦荣的。
“阿锦,本宫···本宫对不住你娘与你。”长公主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其他。
偏李锦荣不接话,客气见礼之后又坐下,脸上淡淡;见她如此,长公主心中更是如被针扎,痛的快要喘不上气。
“是本宫眼瞎。”看上了沈风那么个白眼狼。
“也是本宫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扑在沈风身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恨不能把心掏给他;才会因他的态度不喜好不容易寻回的沈南,更是漠视沈南的一切磨难。
“本宫也知阿锦寒心,事到如今,本宫也没脸求你原谅。”长公主泪如雨下:“阿南因本宫抑郁而亡,你是阿南唯一的女儿,本宫便将长公主府一半产业给你,当作弥补可好?”
“千万别。”李锦荣面上还是恭谨:“臣妇与长公主殿下并无交集,无功不受禄,自然没有缘由接受您的赏赐。”
她竟然把自己的弥补说成是赏赐,长公主摇摇欲坠,伤恸不已:“本宫皆是出自真心,阿锦怎能如此疏离,本宫是你的外祖母啊!”
李锦荣当即笑出声:“殿下是在说笑么,您见过从不出席外孙女任何宴会,连份礼物都不曾赠送的外祖母?”
这可不是李锦荣信口拈来,事实就是如此。
沈南生下原身不到几个月便离开人世,长公主竟然也好意思将沈南之死责怪在原身身上;分明是她见不得沈明珠伤心,更是乐意成全沈明珠与李默然的奸情,便在京都权贵之家散布原身克母。
也正是因为长公主授意散布的谣言,首辅大人才不忍原身早早背负恶名,又恐她被继母搓磨而死,将人接到膝下抚养。
“那时本宫是被蒙骗了。”长公主急切分辨:“如今真相已明,本宫已对不起阿南,自然不能再对不起你!”
她眼中再度涌上癫狂之色,语无伦次道:“阿锦可是还在芥蒂李诗安勾引世子之事,你放心,本宫已令人在京都传播沈明珠真正的身世,李诗安再也威胁不到你!”
李锦荣好笑:“殿下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当我与娘亲是您养的宠物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再则,便是没有您闹出来的这一出,李诗安便真能如愿么;便是嫁进来,左不过一个贱妾,我还能没有手段对付?用得着您这迟来的关心么?”
“可···可本宫终究是你的外祖母。”长公主哭着哀求:“阿锦不能不认!”
李锦荣面色冷淡疏离:“那还真不好意思,殿下想如何那是殿下的意思,与我何干!”
继而嗤笑:“这世间任何人与事,都讲究因果;殿下既然种下了亲缘浅薄的因,便要承受众叛亲离的果;虽然我少时艰难,可如今有公婆怜惜疼爱,很是不必殿下这没必要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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