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那带着极致惊惧的预警,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打破了镇北王府偏院那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温馨。萧绝紧紧抱着怀中颤抖不已的女儿,感受着她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一股冰冷刺骨、却又灼热如岩浆的杀意,自他胸中轰然腾起,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柳芊芊!这个阴魂不散、心如蛇蝎的女人!即便身陷囹圄,竟还能凭借那诡异莫名的“系统”,散发出如此令人不安的邪恶气息,甚至穿透重重宫墙,影响到他珍若性命的女儿!
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
他当机立断,甚至来不及多做安抚,只沉声对满脸忧色的云轻轻道:“看好晓晓,我出去一趟。” 语气中的决绝与冰冷,让云轻轻瞬间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她没有劝阻,只是重重点头,用力将还在微微发抖的苏晓晓揽入自己怀中,用自己单薄却坚定的身躯,为女儿筑起一道屏障。
萧绝甚至没有更换朝服,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常服,拄着那根陪伴他度过无数艰难时刻的包铜木杖,步履虽因心急而略显蹒跚,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神佛难挡的凛冽气势,大步踏出偏院。
“备车!去刑部天牢!” 他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着风雷,在暮色渐深的庭院中炸响。
张诚早已候在门外,见萧绝神色,心知必有惊天变故,毫不迟疑,立刻亲自调度。不过片刻,那辆象征着镇北王府权势的朱轮华盖马车便已准备妥当,随行的除了王府最精锐的护卫,还有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显然是经历过真正沙场血火考验的军中老卒——这是萧绝近日悄然召回府中的部分绝对心腹。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在渐浓的夜色中向着刑部天牢方向疾驰。车厢内,萧绝闭目靠坐在软垫上,指节因用力握着木杖而微微泛白。脑海中,女儿那惊恐的小脸与柳芊芊那可能正在进行的、亵渎生命的邪恶仪式画面交替闪现,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但那股源自父亲本能的保护欲与对邪恶的绝对憎恶,却让他的血液几近沸腾。
刑部天牢,位于京城西北角,历来是关押重犯之地,高墙深垒,守卫森严。然而,当萧绝的马车抵达时,负责看守的刑部官员与狱卒,在验明其身份与太后特赐的通行令牌后,无不面露敬畏与惶恐之色,不敢有丝毫阻拦,连忙打开那扇沉重阴森的铁门,躬身请这位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世子爷入内。
天牢内部,光线昏暗,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霉味、血腥味以及一种绝望的气息。两侧的牢房里,偶尔会传来囚犯有气无力的呻吟或是锁链拖动的刺耳声响。引路的狱卒提着昏黄的灯笼,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带路,脚步声在幽深寂静的甬道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柳芊芊作为谋逆重犯,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守卫最严密的一间独立水牢之中。这里更为潮湿阴冷,石壁上凝结着水珠,脚下是及踝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
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被狱卒用力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时,映入萧绝眼帘的景象,即便是以他的心志之坚,也不由得瞳孔微缩。
柳芊芊披头散发,昔日娇媚的容颜此刻枯槁如同老妪,一身囚服污秽不堪,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她并未像寻常囚犯那般蜷缩在角落,而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盘膝坐在污水之中,双手结着一个复杂而扭曲的手印,低垂着头,口中正以一种极其低沉、模糊、却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音节,反复吟诵着什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她周身,尤其是在她那结印的双手指尖,竟隐隐缭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肉眼可见的、如同污血般暗红色的微光!那光芒扭曲不定,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邪恶与不祥的气息!
她果然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晓晓感知到的“黑黑的红光”与“没有名字的冰冷东西”,赫然便是眼前这诡异景象!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到来,柳芊芊那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露出的那双眼睛,已然不再是人类的眼眸,里面充满了疯狂、怨毒、以及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与空洞!她死死地盯着站在牢门外的萧绝,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你来了……萧绝……呵呵……哈哈哈……你来晚了!仪式……已经开始了!‘祂’……已经感应到了我的呼唤!等我献祭了这最后一点气运与生命……‘祂’就会降临!到时候……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要死!都要给我陪葬!尤其是那个小野种!我要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状若疯魔,声音凄厉刺耳,在狭窄的水牢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萧绝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波动。他缓缓抬起手,制止了身后欲要上前呵斥的张诚等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山岳般沉稳,看着柳芊芊那垂死挣扎的丑态,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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