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国从未如此明亮过。
等离子火花塔的能量似乎被刻意引导,汇聚在宇宙警备队总部前的巨大广场上,将每一寸银色的地面、每一座螺旋上升的建筑都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边。数以万计的奥特战士聚集于此,银族、红族、蓝族,不同颜色的身躯如同汇成的光之海洋,他们的眼灯明亮地闪烁着,共同望向中央那悬浮的高台。
欢呼声如同实质的能量波,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贝利亚的听觉器官。
他站在最前列,离那高台仅数十步之遥。这个位置本该象征着荣誉与地位,此刻却让他感觉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他银红相间的身躯挺拔如常,胸口的彩色计时器平稳地闪烁着湛蓝的光,但隐藏在微握手掌中的指尖,却已不自觉地收紧。
高台之上,健——如今该称呼他为“奥特之父”了——身披鲜红的宽大披风,那披风的色泽比任何战士身体的红色都要浓郁、都要耀眼。他胸前缀满了新授予的勋章,每一枚都记录着一项卓着的功勋,象征着在不久前那场对抗安培拉星人的奥特大战争中流过的血与汗。
一位议会长老正用洪亮而充满感情的声音宣告着,那声音通过能量放大,清晰地回荡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鉴于健·奥特曼在战争中的非凡勇气、卓越领导力以及对光之国做出的不可磨灭贡献,最高议会一致决议:授予健‘奥特之父’荣誉称号,正式任命其为宇宙警备队总队长,并授予最高议会终身荣誉席位!”
“哗——!!!”
更大的欢呼声海啸般涌起,震耳欲聋。光芒仿佛更盛了,几乎要灼伤眼睛。
贝利亚的目光,却越过了健那因荣誉加身而更显伟岸的身姿,落在了台前一侧。
那里,银十字军的队长玛丽静静地伫立着。她洁白的身躯在光辉映照下仿佛透明,那双独特的、温柔的眼灯,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高台上的健。那目光中蕴含的,远不止是战友的祝贺或下属的崇敬,那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能融化万年寒冰的倾慕与骄傲。
贝利亚感觉自己的核心猛地一缩,一种尖锐的酸涩感猝不及防地窜遍全身。
他也曾在那场战争中浴血奋战。他的迪斯修姆光线同样击溃了无数的黑暗军团,他的格斗技同样让安培拉星人的麾下将领闻风丧胆。他的功绩簿上,同样写满了足以让任何战士自豪的战果。
但此刻,所有的光芒都聚焦于一人。
“奥特之父”……好一个尊称,总队长……好大的权柄,议会席位……至高的荣誉。
还有……玛丽那从未如此清晰流露出的、只给予一人的目光。
这一切,像一套组合光刃,精准地劈砍在他一直以来深藏的、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野望与自尊上。他渴望力量,渴望认可,渴望站在足以匹配他力量的高度,获得万众的景仰。他曾以为,凭借他的实力和功绩,这一切理所应当。
现实却给了他冰冷的一击。光之国的规则,或者说,那冥冥中的命运,似乎早已为健铺好了通往顶点的红毯,而他贝利亚,无论多么努力,似乎永远都只能是那个紧随其后、却永远差那一步的“另一个”。
欢呼声持续着,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健抬起手,向台下致意,引发了又一轮的狂热浪潮。
贝利亚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挚友、兄弟、对手——此刻被无上荣光笼罩,变得既亲近又无比遥远。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失落感和不公感,如同黑洞般在他核心深处蔓延开来,吞噬着其他所有的情绪。
留在这里,每一秒都像是在重复强调他的“不足”。每一次呼吸,都吸入着属于别人的荣耀,吐出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憋闷。
他无法再忍受下去。
就在健准备开始发表就任演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达到顶点的那个瞬间,贝利亚猛地转过身。
银色的披风因他突兀的动作而扬起,划出一道冷硬决绝的弧线,与周围热烈沸腾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高台或那个白色的身影,迈开脚步,无声而迅速地脱离了光芒最盛的区域。
几步之后,他骤然加速,化作一道红银色的流光,冲天而起,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光之国能量屏障的庇护,一头扎进那片冰冷、孤寂、却无比广阔的宇宙深空。
将身后那颗璀璨的明星和所有的欢呼喧嚣,彻底隔绝。
宇宙真空,本该无声。
但贝利亚却觉得耳边仍有无数嘈杂的回响,那是庆典的余音,更是他内心纷乱思绪的嘶鸣。
他漫无目的地高速飞行着,掠过瑰丽的星云,穿过寂寥的小行星带。往日里能让他心潮澎湃的壮丽景象,此刻却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苍白而乏味。一颗流星拖着光尾从他前方划过,那瞬间的光亮,像极了刚才授勋台上刺目的光芒。
他猛地一拳挥出,一道锐利的白光瞬间击出,将那颗遥远的流星轰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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