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夜色压在谢承熠身上,让他身上染上夜晚的冷厉和寒霜。
他立在墙下的阴影里,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云纹,华贵的穿着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孤冷,墨发用玉冠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却遮不住那双寒眸——瞳仁是极深的黑,像结了冰的寒潭,眉眼半分暖意。
他直勾勾盯着小巷暗处,目光如刃般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那眼神像淬着霜雪,寒气逼人。
身侧的手指攥的紧紧,远处交谈的身影,看得他眼睛发疼。
“殿下,西街【兰亭酥】最近新出了桂花糕,奴婢去买一些,您尝尝可好?”
耳畔响起裴清衍殷勤的声音,谢承熠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片刻后冷笑一声。
“裴清衍,你当真是好极了”
“什么桂花糕?不过是糊弄本王的理由”
谢承熠轻笑一声转身从拐角离开,除了夜色的寒意,什么都不曾带走。
也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半炷香后,裴清衍从小巷离开,提着桂花糕从【兰亭酥】出来。
谢承熠坐在铜镜前,盯着里面的人看了许久,轻笑一声,只是面露嘲讽。
不久前,裴清衍站在他身后为他亲手束发,此刻他看着那皎白玉冠觉得讽刺极了。
许久,谢承熠抬手扯下头上的玉冠,头发拉扯的头皮发痛——果然漂亮美丽的东西都带着剧毒。
华贵的锦袍被谢承熠随意扔到一边,抬脚踏入汤池。
“还是温泉暖啊”
谢承熠靠在池壁上,全身放松,疲惫的身心都被温热的水流治愈。
“哎呦,殿下,您在这啊”赵权跑进来,气息不稳,喘了几口气才上前,“奴婢刚刚找了您半天”
“找不见殿下,连裴清衍都不知所踪了”赵权小声嘟囔。
“殿下,皇宫传信来,让您过去一趟”
赵权跪在谢承熠身后,手指搭在谢承熠肩膀为他揉捏。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谢承熠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
父皇有什么急事,非要他现在过去。
“宫里的公公只说是急事,让殿下进宫面圣”
“知道了,伺候本王更衣吧”
谢承熠从温泉里出来,水流顺着胸膛滑落,赵权动作灵活的擦干谢承熠身上的水珠,伺候他穿戴整齐。
“备马车”
“殿下……”裴清衍刚到门口,就看见马车离去的背影,他快跑几步,出声喊道。
可惜马车上的人没有听见。
裴清衍拎着手中的桂花糕,失落的站在原地,“殿下,这么晚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半晌,他将桂花糕放到屋里,在门口等待。
深夜,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打湿裴清衍的衣服,可他等的人还没有来。
谢承熠在和清宫待了一晚上,讨论了一晚上有关秋狝的事情。
晨曦的光划破了黑暗,下了一晚上的雨水,在清晨也停止。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好,谢承熠感觉昨夜的疲惫都被雨水冲刷走,他抬步走向马车。
几人在皇宫讨论了一晚上,此时都困倦极了,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殿下,您闭眼休息一会,很快就回府了”
赵权将一件披风裹在谢承熠身上。
“嗯”谢承熠倚靠在马车上休息。
“裴清衍,你怎么在这?”赵权震惊的看着等在门口全身湿漉漉的裴清衍。
“殿下……”
谢承熠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狼狈不堪的人,收回目光,“回府”
裴清衍昏沉的大脑在看见谢承熠时,瞬间露出笑容,“殿下”
可不等他说话,马车从他身侧无情跑过。
裴清衍愣住,随后飞快的跑进王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往谢承熠寝殿去。
“殿下,奴婢伺候您”
裴清衍进来时,谢承熠已经被赵权伺候妥当。
“滚去门口跪着”
谢承熠扫了一眼裴清衍,淡声开口。
“是,奴婢谢殿下恩赐”裴清衍虽不知为何,却依然叩头谢恩。
赵权伺候谢承熠就寝出来,看见门口跪着的人,叹气,“在殿下身侧伺候,怎能擅离职守呢?”
裴清衍仰头看赵权,“是殿下恩准奴婢离开的”
赵权语重心长的开口,“殿下恩准,你也得掌握着时辰,切不能让殿下等久了,也不能耽搁殿下的正事”
“机灵点,殿下醒了听见传唤进去伺候,别惹怒殿下”
赵权看着裴清衍不放心的叮嘱几句离开。
裴清衍跪在谢承熠门口,青石板垫的膝盖生疼,淋了一晚上的雨的身体也愈发沉重。
可他不敢倒下……
裴清衍在心里重复谢承熠的名字,一遍一遍的重复,脑海中一帧一帧的放映前世的画面。
“赵权”傍晚,谢承熠才揉着眉心坐起来。
“殿下,奴婢伺候您?”裴清衍听见谢承熠的声音,晃了晃昏沉的大脑,跪进去。
“啧”谢承熠瞧着裴清衍一副苍白的样子,格外烦躁,“丧着一张脸,给本王看呢?”
“殿下息怒,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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