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的速度确实在加快。那柄巨大的骨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划破凝滞的墨绿色海水,推动着这艘看似随时会散架的破船,在浓稠的迷雾中疾驰。船身发出的呻吟声更加刺耳,仿佛每一个部件都在超负荷运转。周围雾气翻涌,被船头强行破开,又在船尾迅速合拢,将他们彻底包裹在这片孤寂的灰白之中。
那缕微弱的秩序之音,在速度提升后,似乎变得清晰了些许,如同远方灯塔的微弱光芒,指引着方向,也带来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但林辰魂火深处那点系统火种的预警悸动也并未消失,反而随着前进愈发明显,仿佛在提醒他,希望与危险往往并存。
“速度太快了!这破船真的要散架了!”阿尔曼死死抓住一根相对完整的船帮,吸血鬼的优雅在生死时速面前荡然无存。剧烈的颠簸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虽然他血肉丰满)都快被晃散了。
碎嘴和墨菲斯全力维持着与船只的同步,魂火剧烈消耗,才能勉强稳住自身。艾克特则完全放弃了记录,用骨爪死死抠住甲板的缝隙,防止自己被甩出去。笨笨四肢紧紧扒住林辰的腿骨,发出恐惧的呜咽。
林辰是压力最大的一个。他不仅要维持自身稳定,还要分神引导那缕秩序之音,帮助“破浪号”抵抗水下“潜望者”们因速度加快而愈发躁动的干扰。他感觉自己的魂火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飞速消耗。
“坚持住!前面……好像有变化!”林辰强撑着,指向秩序之音传来的方向。在那片灰白的迷雾深处,隐约可见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幽绿船光的……暖黄色光芒?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跟随的“潜望者”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前方的变化,它们的骚动达到了顶点!数道巨大的阴影不再满足于水下跟随,开始更加频繁地撞击船底,甚至尝试用庞大的身躯去阻挡航路!
“它们不想让我们过去!”碎嘴大喊,翠金色的力量在掌心凝聚,却又不敢轻易发出。
“破浪号”在撞击中剧烈摇晃,航向开始偏移,那柄骨桨的划动也出现了混乱的迹象,仿佛在执行指令和抵抗干扰之间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阵奇异的声响,穿透了迷雾、海浪撞击声和灵魂低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存在的意识之中。
那是……歌声。
并非秩序之音那种平稳的韵律,而是一种空灵、缥缈、带着难以言喻的魅惑与悲伤的旋律。歌声没有歌词,只有婉转起伏的音调,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失去的挚爱、以及永恒的等待。这歌声拥有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其中,放下所有的戒备和挣扎,向着歌声的源头靠近。
“这声音……”阿尔曼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抓住船帮的手微微松动。
就连墨菲斯的灵体也似乎被吸引,微微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侧前方)飘动。
“稳住!别听!”林辰猛地一咬舌尖(虽然他没有舌头),剧烈的“灵魂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同时用尽全力发出精神咆哮,试图唤醒同伴,“是陷阱!塞壬的歌声!”
他前世听过的神话故事此刻成了救命稻草!无论这鬼地方有没有塞壬,这种魅惑灵魂的歌声绝对没安好心!
碎嘴和艾克特也立刻警醒,强行压制住被歌声引动的情绪。阿尔曼晃了晃头,眼神恢复清明,心有余悸。墨菲斯也赶紧缩回了灵体。
然而,歌声的魅惑力极强,如同无形的蛛网,持续不断地缠绕着他们的灵魂。更糟糕的是,水下的“潜望者”们,似乎也对这歌声产生了反应!它们的攻击性明显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豫和躁动?仿佛那歌声对它们同样有着某种影响。
“破浪号”的处境变得更加诡异。一方面,歌声在干扰航向,吸引船只偏离秩序之音指引的东方;另一方面,歌声又似乎暂时安抚了狂暴的“潜望者”,减轻了它们的直接攻击。
“怎么办?这歌声在把我们往另一边引!”碎嘴焦急地喊道。他能感觉到,船只自身的规则正在歌声的干扰下变得混乱。
林辰额头(如果骷髅有额头的话)渗出冷汗。他尝试用秩序之音去对抗歌声,但秩序之音过于微弱,如同烛火之于风暴,效果甚微。系统火种除了预警,也没有更多的帮助。
难道要硬扛着歌声和“潜望者”的双重压力,强行冲过去?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柄巨大的、正在艰难维持航向的骨制船桨。一个荒诞的、充满了沙雕气息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塞壬的歌声是吧?魅惑灵魂是吧?
那就用更强大的精神污染来对抗它!
“所有人!”林辰猛地站直身体(尽管船在剧烈摇晃),对着他的伙伴们大吼,“跟我一起!唱!唱我们最熟悉的!最跑调的!最能把人送走的歌!”
伙伴们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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