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饶命啊!真的是皇后娘娘.……”江氏吓得花容失色,涕泪横流,还想辩解。
“堵上她的嘴!给朕丢回礼部侍郎府!告诉江崇,教女无方,妄图媚上,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胤桁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声音冰冷地下令。
离戈领命,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那哭喊求饶的江氏拖了出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令人作呕的浓郁香气和胤桁粗重的喘息声。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射向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染秋,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皇后呢?!皇后去了哪里?!”
染秋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回……回陛下……娘娘她……她傍晚时分,只带了两个粗使宫女,说.……说要回宸王府看看……不让奴婢跟着.....”
宸王府!
胤桁心头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所有!
云清珞!她竟然用这种方式,想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她竟然独自一人,跑回了那个承载了他们最初记忆,也充满了伤痛的地方!
一股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被她如此不信任的伤心,以及对她独自离宫、身体还未痊愈的强烈担忧,瞬间席卷了他!
他一把抓起刚刚脱下的外袍,甚至来不及仔细穿戴,只匆匆系上带子,便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出了未央宫,厉声喝道:“备马!”
夜色中的宸王府,寂静而空旷。自从那时自己搬去了东宫,这里便一直空置着,只留了几个老仆看守,显得格外冷清。
蝶梦阁前,那棵高大的桂树依旧枝繁叶茂,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树下的秋千轻轻晃动着,上面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是云清珞。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常服,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寒意,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两个被临时从未央宫带来的、面相陌生的粗使宫女远远地垂手站着,不敢靠近,也不敢多言。
云清珞怔怔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曾无数次坐在这里,怀着忐忑、期待、以及对他满腔的爱意,遥望着他主院的方向。
那时,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得到他一个温和的眼神。
后来,他们经历了无数波折,终于心意相通,她以为苦尽甘来。
可如今……她却要亲手将他推开。德太妃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皇室子嗣,关乎江山社稷……”“你若主动劝说陛下……更能稳固你的后位….….”
是啊,她是皇后,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私情。
她不能生育,已经是天大的罪过,若再阻碍他为大宛留下子嗣,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那个江氏,家世清白,容貌姣好,是个合适的人选……
此刻,未央宫里,他应该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以他的责任心,无论如何也会给江氏一个名分……这样,大宛就有后了..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反复穿刺,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接一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手背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她觉得自己卑劣又可笑,一边做着“深明大义”的安排,一边却又在这里心痛如绞,嫉妒得发狂。
巨大的悲凉感如同夜色般将她彻底吞噬。
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如今,连独占他的资格,也要失去了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只是很爱很爱他而已啊!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如同骤雨敲打在青石板上,由远及近,最终在宸王府大门外戛然而止。
胤桁甚至等不及侍卫通传,直接翻身下马,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守门老仆,如同一阵裹挟着雷霆之怒的狂风,径直冲向蝶梦阁。
他心中怒火翻腾,更多的是一种被挚爱之人亲手推开、不被信任的尖锐痛楚。
她竟然如此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可以超越子嗣的牵绊!
竟然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试图将他塞给别的女人!
月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桂树下那个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着的单薄身影。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即使在朦胧的月色下,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她那满脸未干的泪痕,在清辉下反射着破碎的光。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仿佛被这泪水瞬间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放慢了脚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声音因为疾驰和情绪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努力压抑着怒火:“云清珞,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清珞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发丝微乱、眼中翻涌着复杂情绪的胤桁,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未央宫,和那个江氏.…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加汹涌的委屈、心酸和一种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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