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羊脂白玉佩,贴着心口放着,冰冷刺骨,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清歌(云舒)灵魂都在颤栗!
云舒…云家…灭门…血海深仇…这些字眼在她脑子里疯狂冲撞!王氏李氏的刁难?侯府的烂摊子?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简直像个拙劣的笑话!
她躺在冰冷的锦被里,睁着眼,看着帐顶繁复的绣花,只觉得那花纹扭曲成一张张狞笑的鬼脸!大火!惨叫!碎裂的玉佩!母亲含泪的眼!
睡?仇人还在逍遥快活,老娘睡得着才有鬼!
她猛地坐起!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才让她沸腾的杀意和痛苦稍稍冷却。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这盘复仇的棋,第一步该怎么落子?
月色惨白,庭院深深。
沈清歌隐在廊柱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襟里的半块血玉,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查!从哪查起?十五年前的灭门惨案…痕迹早被抹干净了吧?
突然!
“唰——!”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高高的围墙外翻入!落地时,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一股极淡的、却无法忽视的……血腥味!瞬间被夜风送入沈清歌的鼻腔!
沈清歌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猎豹,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缩进阴影!
刺客?仇家?还是…侯府里的鬼?
月光短暂地照亮了黑影的侧脸——
冷峻!苍白!紧抿的薄唇!是谢景行!
但他此刻的状态……前所未见!
一身夜行衣被划破数道口子,左臂衣袖颜色明显更深(被血浸透)!他右手紧握着一柄短匕,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淬毒?)!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未散的杀气和警惕,快速扫视四周!
谢景行?!大半夜翻墙?还带伤?御林军副统领兼职当飞贼?
这伤…是刀伤?剑伤?仇家干的?还是…他干别人溅的血?
沈清歌的心跳如擂鼓!她看着谢景行强撑着挺直脊背,步伐看似沉稳实则虚浮地迅速闪入他自己的院落。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
他是敌?是友?还是…灭我云家的凶手之一?!
沈清歌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
机会!天赐良机!
送上门的情报!不挖?对不起老天爷!
“林嬷嬷!”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夫人?” 林嬷嬷惊醒,看到沈清歌苍白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心头一凛。
“取最好的金疮药!要见效快的那种!”
“再…熬一碗参汤!要浓!要快!”
林嬷嬷不敢多问,立刻去办。
片刻后。
沈清歌看着托盘:一瓶宫廷秘制的“凝血散”(药效霸道),一碗热气腾腾、浓得发苦的老参汤。
她拿起参汤,走到窗边的小药柜前(她自备的),打开一个瓷罐,舀了一大勺黄褐色的粉末——黄连粉!毫不犹豫地倒了进去!用勺子搅了搅!
补身子?老娘给你清清火!
“春桃!” 沈清歌将托盘递给她,“送去世子院里,交给他的亲卫秦风。”
“记住!就说——” 沈清歌眼神幽深,“夜深露重,世子公务辛苦,送些汤药,聊表心意。老夫人…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着谢景行苍白的脸。他脱去夜行衣,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狰狞外翻!他咬着牙,用烈酒冲洗伤口,冷汗浸湿鬓角。
秦风捧着托盘进来,面色凝重:“主子,老夫人…派人送来的。”
谢景行动作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托盘上的药瓶和参汤。空气瞬间凝固!
她知道了?!她看到了?!
“她…说了什么?” 谢景行声音沙哑冰冷。
“老夫人说…‘夜深露重,世子公务辛苦,送些汤药,聊表心意。’” 秦风一字不差地复述,“还说…‘老夫人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谢景行瞳孔猛地一缩!指尖捏着的酒壶几乎要碎裂!
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他盯着那碗浓稠的参汤,眼神变幻莫测。怀疑?警惕?杀意?最终,他伸出手,端起参汤。
“主子!小心有…” 秦风急道。
谢景行抬手制止。他凑近碗边,浓烈的参味下,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苦味!钻入鼻腔!
黄连?!她…在汤里下黄连?!
谢景行看着那碗黑乎乎、散发着诡异苦味的参汤,冰冷的嘴角,竟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是试探?是报复?还是…另类的“关心”?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药留下。” 谢景行最终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汤…倒了。”
“是!” 秦风松了口气,立刻端起那碗“黄连参汤”准备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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