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的霉味还没散尽,那堆烂账册像座大山压在沈清歌心头。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穷得叮当响,还欠一屁股债!王氏那群蛀虫,趴在侯府骨头上吸血,吸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老娘穿越是来当救世主的吗?不!是来给这群蛀虫当清道夫的!
孤军奋战?死路一条!沈清歌眼神淬了冰。她需要刀!需要眼睛!需要能撕开这腐烂侯府的口子!她像一头在黑暗中蛰伏的孤狼,开始无声地扫视这座巨大的牢笼。
目标锁定:浆洗房。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皂角和潮湿霉味。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嬷嬷(林嬷嬷)正费力地捶打着一大盆衣物。她的左腿明显不利索,每一次弯腰都疼得皱眉,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裳。几个年轻力壮的粗使婆子却在旁边嗑瓜子闲话,时不时还指使她干这干那。
“林嬷嬷,这盆被单也归你了!大夫人房里的,仔细着点洗!” 一个婆子把一盆脏污的衣物踢到她脚边,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她破旧的鞋袜。
林嬷嬷沉默地接过,浑浊的老眼里压抑着屈辱和麻木。她曾是老侯爷夫人的陪嫁,掌管内院规矩几十年!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王氏!都是王氏那个贱人!把她打压到这步田地!
沈清歌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转身离开。片刻后,她带着一小瓶药油回来了。
“嬷嬷。” 沈清歌的声音在嘈杂的浆洗房响起,不高,却让所有人瞬间噤声!那几个嗑瓜子的婆子吓得差点噎住,慌忙站起来行礼。
林嬷嬷愕然抬头,看着这位一身素服、眼神却锐利得惊人的年轻“老夫人”。
沈清歌径直走到她面前,无视旁人,蹲下身。她看着林嬷嬷那双泡得发白、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还有那条微微颤抖的瘸腿。
“风湿犯了?” 沈清歌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将药油塞进林嬷嬷手里:“拿着,活血化瘀的。”
林嬷嬷的手猛地一抖!药油瓶子差点掉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歌。多少年了?自从老主子去世,她被王氏踩进泥里,谁还记得她这条老寒腿?谁还管她死活?
“老…老夫人…这…这使不得……” 林嬷嬷声音哽咽。
“没什么使不得。” 沈清歌站起身,目光扫过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婆子,最后落在林嬷嬷脸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规矩体统,这侯府还有人比您更清楚吗?”
她微微俯身,靠近林嬷嬷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
“如今这府里,乌烟瘴气!规矩成了摆设!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王氏只手遮天,把侯府基业蛀得千疮百孔!”
“您甘心吗?”
“老主子在天之灵,看着这一切,能瞑目吗?”
“林嬷嬷,我需要您!帮我!把这侯府的烂泥……挖干净!把那些蛀虫……扫出去!”
林嬷嬷浑身剧震!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那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几乎熄灭的火焰!她看着沈清歌年轻却无比坚定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雷厉风行的老主子!
“噗通!” 一声闷响!林嬷嬷不顾腿疼,重重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老奴……林氏!愿为老夫人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第一个复仇者,归位!
沈清歌带着林嬷嬷,直奔账房隔壁那间阴暗潮湿的耳房——陈伯的“窝”。
陈伯正佝偻着背,就着一盏昏暗油灯,在一堆破旧账本上写写画画。桌上放着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半碗清水。
“陈伯。” 沈清歌推门而入。
陈伯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老…老夫人!”
沈清歌没说话,目光扫过他桌上那堆明显是私底下整理的、字迹清晰工整的账册,又拿起桌上那份王氏管家签字的、漏洞百出的“月例支取单”——上面赫然写着克扣陈伯工钱整整三年!
理由?莫须有!
“陈伯,”沈清歌将两份东西拍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您做的账,清晰明了,一笔一划,都是心血!王氏做的账……”她冷笑一声,“狗屁不通!全是窟窿!”
陈伯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老奴…老奴人微言轻…说了…没人听啊…他们…他们只信王管家那一套……”
“他们不信,我信!”沈清歌斩钉截铁,“府里账目混乱,非您不可!从今日起,您就是侯府的总账房!过去三年被克扣的工钱,我沈清歌,一分不少,连本带利,给您讨回来!”
陈伯猛地抬头!胡子激动得直抖!他看着沈清歌那双清澈却无比坚定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沉冤昭雪的希望!
“老夫人明鉴!明鉴啊!”陈伯老泪纵横,深深拜下,“老朽陈友德,定当尽心竭力,为老夫人理清这侯府账目!绝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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