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未明,任长卿便已穿戴整齐,前往皇宫参加小朝会。
今日的垂拱殿,气氛格外微妙。当任长卿步入大殿时,敏锐地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不再是往日的欣赏、平淡或偶尔的嫉妒,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意味——有同情,有怜悯,有隔岸观火的冷漠,更有一种唯恐避之不及的忌惮。
他仿佛成了一个携带瘟疫源的人,所过之处,周围的官员们或下意识地侧身让开,或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笏板,或迅速与身旁之人低声交谈,避免与他有任何眼神乃至言语上的接触。往日里还会与他点头致意、寒暄几句的翰林院同僚或其他相熟的官员,今日都像是事先约好了一般,对他视若无睹。
任长卿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平静地走到自己惯常的位置站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墙壁在自己周围竖起,将他与整个朝堂隔绝开来。
在等待官家驾临的间隙,他看到了岳父盛紘。盛紘显然也看到了他,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上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递过一个充满无奈、焦虑乃至一丝埋怨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贤婿啊贤婿,你这次可是闯下大祸了!”随即,盛紘便迅速转过头,与身旁的工部侍郎热络地低声攀谈起来,再不看任长卿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惹祸上身。
任长卿完全能想象到盛紘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和后悔不迭。这位谨小慎微的岳父大人,恐怕正在心里哀嚎:本以为找了个探花女婿,能光耀门楣,安稳度日,谁知这女婿竟是个惹事精!上次接待西夏使者就险象环生,好不容易过关,这次倒好,直接捅了马蜂窝,把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兖王往死里得罪!这要是兖王日后登基,任家满门还能有活路?怕是抄家灭族之祸就在眼前!他盛家也会被牵连进去。盛紘此刻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只恨不能立刻张贴告示与这女婿划清界限。
若任长卿不是知晓“剧情”走向,清楚兖王最终与皇位无缘且自身难保,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在劫难逃。
朝会开始后,依旧是各部官员按序奏对。但任长卿能清晰地感觉到,每当议题稍稍触及兖王关联的势力或事务时,大殿内的气氛总会变得有些凝滞,甚至有几道目光会若有若无地扫向他这边。他如同站在悬崖边缘,却能保持面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好不容易熬到内侍高唱“退朝”,众臣如蒙大赦,鱼贯而出。任长卿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人群最后。这时,一个身影悄然靠近,是御史中丞刘洪。刘洪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切与忧虑,趁着左右无人注意,急速地低声说道:“明远,今日情形,你也见到了。兖王之势,如日中天,绝非你我一介臣子所能抗衡。听我一句劝,趁如今圣眷未衰,赶紧去求官家,无论如何讨一个外放的实缺,哪怕是岭南、黔中的偏远州府也好,先远离东京这是非之地!切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语速极快地说完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刘洪也不等任长卿回应,像是生怕被旁人看见与之交谈,匆匆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便加快脚步,迅速汇入前方离去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他能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已是念及昔日扬州的情分和对其才华的惋惜了。任长卿又怎会不知,要是外放那更危险,可能还没上任呢就死在半道上了。
任长卿独自站在渐渐空旷的大殿中,看着昔日还算融洽的同僚们如同躲避蛇蝎般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被这巨大的孤立感压垮,反而激起了一股不屈的倔强。你们越是这样,我越不能退缩!我倒要看看,这兖王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心一横,下定了决心。安全保障,必须今日就从皇帝那里讨到!否则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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