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竹林的第七日,苏澈辗转来到吴县。这里是原吴国旧地,如今虽属大汉疆域,却仍保留着浓郁的旧俗。
他一身粗布衣衫,将星垂骨笛藏在衣襟内,只说是家乡遭了水灾的逃难之人,靠着帮人抄书勉强糊口。
这些日子,他拿着那块龙形玉佩四处打探,却毫无头绪。玉佩上没有任何刻字,吴国旧贵族虽多,却没人认得这玉佩的来历。
这日傍晚,苏澈心情烦闷,来到太湖边散步。
夕阳西下,湖面波光粼粼,远处的渔船披着余晖缓缓归航。他找了块青石坐下,从衣襟里取出星垂骨笛,指尖轻抚过冰凉的星图,想起师父在世时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热。
笛声不自觉地流淌而出,起初带着淡淡的忧伤,如湖水轻拍岸堤,渐渐转为悲愤,似有惊雷在云层后涌动。
他吹的是师父教他的《寒星引》,往日吹来清越平和,今日却满是压抑的恨意。
一曲未终,忽然有琴声从湖对面的亭子传来,叮叮咚咚,如珠落玉盘,恰好与笛声相和。苏澈一愣,停下吹奏,望向对面。
月光升起,照亮了亭中的身影。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石桌旁,身着锦缎长袍,面容儒雅,手中抱着一张七弦琴。见苏澈看来,男子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继续。
苏澈深吸一口气,再次吹响骨笛。这次笛声不再悲愤,多了几分试探与回应。
琴音随之变化,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松涛阵阵,与笛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待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晚风里,男子拍手赞叹:“好一曲《寒星引》!公子笛艺高超,在下佩服。”
苏澈起身拱手:“先生琴技才是绝妙,晚辈不过班门弄斧。”
“知音难觅,公子若不嫌弃,可否过来一叙?” 男子发出邀请。
苏澈犹豫片刻,还是撑着小船渡到湖对面。
亭中已摆好了茶水,男子请他坐下,自我介绍道:“在下刘郢客,就住在这附近。”
苏澈心中一动,刘郢客这个名字他听过。据说他是汉高祖的侄子,被封为楚王,封地就在吴县一带。没想到眼前这位儒雅的男子,竟是位王爷。
“晚辈苏澈,见过王爷。” 他连忙起身行礼。
刘郢客笑着扶起他:“不必多礼,此处没有王爷,只有琴友。”
他给苏澈倒了杯热茶,“听公子的笛声,似乎藏着心事?”
苏澈垂下眼眸,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晚辈家乡遭灾,亲人离散,故而笛声失态。”
刘郢客叹了口气:“乱世之中,百姓流离失所,也是常事。” 他没有追问,转而谈起乐理,从《诗经》中的歌谣说到伯牙子期的典故,见解独到。
苏澈自幼跟着师父读书,对这些也颇有研究,两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苏公子,” 刘郢客忽然说道,“你孤身一人,不如暂且住在我府中?府里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先生,你们定能谈得来。而且府中还缺一位教授乐师吹笛的师傅,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澈正愁无处安身,又想着楚王贵为宗室,或许能帮他查到玉佩的来历,便欣然应允:“多谢王爷收留。”
次日,苏澈跟着刘郢客来到楚王府。王府规模宏大,却不似寻常王府那般奢华,亭台楼阁间种满了竹子,颇有几分清雅之气。刘郢客给他安排了一间靠水的厢房,又带着他拜见了府中的乐师。
接下来的日子,苏澈每日在府中教授乐师吹笛,闲暇时便和刘郢客一起弹琴吹笛,探讨乐理。
刘郢客待他十分宽厚,从不以王爷自居,两人常常促膝长谈至深夜。
苏澈渐渐放下戒备,觉得这位王爷确实如他表现的那般,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不慕名利,只爱琴棋书画。
“苏澈,你这笛子真是奇特。” 这日,刘郢客把玩着星垂骨笛,仔细看着上面的星图,“不仅音色特别,这花纹也别具一格。”
“这是家师所赠,刻的是二十八宿星图。” 苏澈说道。
刘郢客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令师真是心灵手巧。我已让人照着这笛子的样子,复刻了一支玉笛,你看看喜欢吗?”
他让人取来一支玉笛,质地莹润,上面同样刻着星图,虽不如星垂骨笛那般有神韵,却也是巧夺天工。
苏澈接过玉笛,心中颇为感动:“王爷有心了,能工巧匠,这支玉笛和我这个不相上下。”
“以后你用骨笛,我用玉笛,我们也算忘年交了。”刘郢客笑道,“说起来,近日宫中要举办元宵宴,需要乐师演奏,我已举荐了你。你若在宴上表现得好,或许能留在太乐署,日后也有个安稳前程。”
苏澈心中一喜,宫中权贵云集,说不定能在宴上找到玉佩的线索。他连忙道谢:“多谢王爷提携。”
元宵宴当晚,皇宫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苏澈跟着太乐署的乐师们来到大殿,恭敬地站在角落。
殿上坐着的是吴王刘濞,两旁分列着文武百官和宗室贵族。苏澈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定格在一个身着蟒袍的年轻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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