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香风,一个身穿近乎透明鲛绡纱衣的舞姬不知何时入内,腰肢如水蛇,眼波流转,媚态横生,足踝金铃随着舞步发出勾魂摄魄的碎响。
舞姬旋至主位榻前,足尖一点,竟似乳燕投林,软软地扑进貂裘公子怀里,引得周遭一片更加狂浪的喝彩与口哨。
“美人儿,你可得把咱们三皇子伺候舒坦了~”
三皇子南宫璟是长平坊的常客,京中无人不知。舞姬听到这等贵重名头也并未露出惊讶之色,转而一双玉臂如水草般缠上南宫璟的脖颈,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微敞的衣领下冰凉的皮肤,画着圈的撩拨,极尽挑逗之能。
南宫璟低低一笑,慵懒含混,顺势揽住舞姬腰肢,舞姬高举嵌满宝石的酒壶,琥珀色的佳酿晃荡着流淌而下,南宫璟仰头张口,酒液半数入喉,其余皆顺着颈子洇湿了前襟。
南宫璟浑不在意,手指在舞姬光滑的背脊上漫不经心地摩挲,余光瞥见窗外人影一晃而过,转而将鼻尖埋在舞姬精心打理的鬓发间,深深嗅了一口。那舞姬情动难抑,莲足不受控地一抖,惹得矮几上的水仙花微微颤动,这番狎昵情状,满堂纨绔更是血脉贲张,怪叫连连,气氛灼热得如同油锅鼎沸。
“三皇子果然真名士自风流!”
南宫璟似乎被这满堂喧嚣和怀中的温软搅得更加昏沉,又饮了两巡,终不胜酒力,扶着额头昏昏欲坠。
众人虽意犹未尽,仍无人敢劝留,眼色极好的甚至赶紧搀扶起脚步虚浮的南宫璟,连同舞姬一道送去暖阁深处专供贵人休憩的隔间。
“伺候好三皇子。”
锦帘落下,隔绝了外间鼎沸的人声与乐浪。门甫一合拢,南宫璟踉跄的脚步瞬间稳如磐石,方才还迷离如醉的双眼骤然睁开,眸子里一片清明。
舞姬不曾察觉,脸上媚笑未收,身子依旧柔若无骨地贴着他,红唇微启,正要再吐软语,南宫璟揽在她腰间的手闪电般抬起,精准地在她椎侧穴位重重一按,舞姬表情瞬间凝固,双眼陡阖。
南宫璟看也未看瞬间僵硬的美人,手臂一松,任由舞姬朝厚厚的地毯上倒去,只发出细微声响。
窗户一开一合,黑影落在南宫璟面前,正是南宫璟的心腹季影。
“主子,京兆尹已经晕过去了,九千岁说他不堪重任,将京兆尹...免了职。”
季影斟酌着回禀,小心翼翼打量主子的神色。
南宫璟眸子闪了闪,寒光毕现,一双唇抿得更紧,“户部侍郎那边可有消息?”
南宫璟边说边慢条斯理地脱下那件沾染了脂粉酒气的貂裘大氅,随手丢在一旁,里面只着一件月白锦袍,身形挺拔而孤峭。
季影知晓主子的脾气,赶紧递上一方干净帕子,南宫璟接过帕子,极其仔细地擦拭方才被舞姬触碰过的脖颈肌肤,仿佛要擦掉什么令人不适的痕迹。
“回主子,裴府近日并无可疑,想必是裴济即将致仕,不愿节外生枝。另外,咱们的人发现裴府外还有九千岁的人盯着。”
南宫璟在太师椅坐下,姿态依旧优雅,却无端透着一股杀伐寒意,“为常顺德做了那么多脏活,老狐狸还想安度晚年?”
隔间沉静下来,只有炭盆里银霜炭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季影思索片刻,还是将探子回禀的一件小事说了出来。
“主子,前几日有个叫青芜的盲女去裴府送绣品,今日又去了。”
南宫璟挑眉看向季影,仿佛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将他从窗户丢出去。
季影吞了吞口水,小心禀报,“那盲女您也见过,就是月前咱们在长平坊见过的医女。只是那时她以帷帽遮挡面容,一双眼也是好的。”
这个消息倒是让南宫璟有些意外,他垂下眸子,长长的鸦睫在眼睑印上一片阴影。
月前他如往常在长平坊‘寻欢作乐’,偶遇两名戴着帷帽的医女,难得有人肯为青楼女子医病,出于好奇,南宫璟多瞧了两眼。其中一名女子意外在楼梯处与醉鬼相撞,混乱间薄纱翻飞,尽管她手疾眼快整理妥当,却还是被他窥见一瞥惊鸿。
炭火忽明忽灭,更映得南宫璟如同一尊无喜无悲的神像,“盯紧裴府,此女出现过于巧合,若有异动,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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