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渠的瓦？！
队部仓库？！
手脚不干净？！
挖社会主义墙角？！！
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太毒了！也太……要命了！！
赵有田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像塞了团滚烫的烙铁！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喷出来的怒吼！他一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盯着刘美玉，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淬了冰的寒意：
“你……听谁说的？！”
“谁？！！”
“告诉你这话的？！！”
刘美玉被他那眼神吓得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块风干的泥巴！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躲闪着，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没……没谁……就……就瞎琢磨……瞎听来的……我……我也是……也是担心队里……担心公家……”
“放屁！！”赵有田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像砂纸磨铁皮！带着雷霆万钧的煞气！震得刘美玉浑身一颤！差点瘫在地上！“瞎琢磨？！瞎听？！你娘那点破事还没完！你又跳出来搅屎？！污蔑社员！造谣生事！破坏生产！你想干啥？！啊？！！”
“我……我没有……”刘美玉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赵队长……我……我真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那瓦……眼熟……怕……怕公家吃亏……”
“眼熟？！你眼珠子长腚沟子里了？！！”赵有田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队里的瓦！啥时候堆仓库了？！修水渠剩下的！早八百年就拉去修东头牲口棚了！！”
“李家这瓦！是供销社新买的！有发票！有收据！白纸黑字！红手印！！”
“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用得着你个黄毛丫头在这嚼舌根子？！！”
“再敢胡说八道！！”
赵有田一双眼睛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刘美玉脸上，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老子就把你！跟你娘！一块绑了！送公社！蹲笆篱子！！”
“让你娘俩！好好尝尝！嚼舌根子的下场！！”
“哇——！！”刘美玉彻底崩溃了！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手里的竹篮子“哐当”掉在地上！萝卜缨子撒了一地！她捂着脸！哭嚎着！像只受惊的兔子！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没命地跑了！辫子散了！红头绳掉了！新棉袄沾满了泥！背影狼狈不堪！像条丧家犬！
赵有田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头被激怒的老牛！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刘美玉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猛地扫向周围噤若寒蝉、眼神躲闪的看客！脸上肌肉扭曲！青筋暴跳！一股邪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烧得他眼珠子发红！
就在这时！
他一双眼睛！
猛地一缩！
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
他缓缓地！
极其缓慢地！
扭过头！
目光！
越过嘈杂的人群！
越过飞扬的尘土！
越过阳光下闪着冷光的瓦片！
死死钉在——
李家院门口！
那个！
像一截枯树桩般！
静静矗立的身影上！
李凤兰！
她一双眼睛！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平静！
冰冷！
毫无波澜！
正一眨不眨地！
死死盯着他！
那眼神！
像两口淬了剧毒的冰锥！
穿透了喧嚣！
穿透了尘土！
穿透了赵有田那颗被怒火和恐惧烧得滚烫的心！
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
冰冷的！
嘲弄的！
无声的……
审判！！
赵有田只觉得一股寒气！
从脚底板！
顺着脊椎骨！
直冲天灵盖！
冻得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嗬嗬”作响！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剩下……
无尽的恐惧！
和……
一片冰冷的……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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