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条颁布引发的余震，在神界各处嗡嗡作响，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旧神们忙着清退私占的下界，手忙脚乱地筹备那闻所未闻的“神格考试”，还得琢磨怎么在即将成立的“三界议会”里塞自己人，一个个焦头烂额，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我乐得清闲，拉着夜无珩回了混沌界。界内如今气象一新，吞了九十九个神国后，疆域辽阔得没边，山川河流皆由我心念演化，中央那洼信仰池更是浩瀚如海，金光氤氲。那三十个隐龙卫和三个质子，被我一股脑扔进了时间流速更快的区域特训，美其名曰“备战首届神格统考”。
狗蛋抱着他那颗越发闪亮的夜明珠，在新建的亭台楼阁间上蹿下跳，活像只进了蟠桃园的猴子。
夜无珩倒是适应良好，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环境。魔神军被他丢在神魔壁外扎营，他自己则霸占了我混沌界里灵气最盛的一座宫殿，日常就是抱着他的寂灭剑，要么打坐，要么……看着我。
那眼神，专注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说，”我瘫在由纯粹信仰之力凝聚成的软榻上，啃着一颗空间灵田新结的、汁水丰盈的仙果，含糊不清地问他，“你老盯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刻新天条。”
夜无珩坐在我对面，玄衣墨发，身姿挺拔，与这周遭暖融融、金灿灿的环境格格不入。他闻言，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目光从我沾着果汁的嘴角扫过，声音没什么起伏：“看你什么时候，把名分定下来。”
“噗——”我差点被果肉呛到，咳了好几声，“名分？什么名分？”
他放下寂灭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将我完全笼罩。他俯身，冰凉的指尖擦过我的唇角，抹去那点果汁，动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暧昧。
“你说呢？”他黑沉沉的眸子紧锁着我，里面翻涌着我不太想深究的暗流，“人间拜了堂，神界定了天条。摄政王妃，准天帝……还差一个，名正言顺。”
我心脏没出息地漏跳了一拍，面上却强装镇定，把剩下的果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怎么？夜大魔神还计较这个？咱们这关系，还需要那一纸婚书……呃，神契来证明？”
好吧，我承认有点怂。主要是这男人此刻的气场太具侵略性，让我莫名想起在人间王府，他捏着我下巴警告我“记住你是谁的人”时的样子。病娇味儿快溢出来了。
“本尊计较。”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指尖顺着我的下颌线滑到颈侧，那里曾被他留下过印记，虽然早被混沌之气修复了，但被他碰触，还是激起一阵战栗。“非常计较。”
他靠得更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我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偏执的占有欲：“凤轻尘，你招惹了我，就别想用任何理由糊弄过去。人间那次，是权宜。这一次……”
他顿了顿，另一只手抬起，掌心不知何时托着一枚戒指。那戒指样式极其古朴，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却散发着与他同源的、精纯至极的魔神本源气息，戒指中央，镶嵌着一小簇如同凝固的黑色火焰般的晶体，内里仿佛有星辰生灭。
“……以吾魔神本源为契，三界为证。”他看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凤轻尘，你可愿，再嫁我一次？”
我愣住了。
不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而是因为……魔神本源为契？
这玩意儿，对于魔神而言，几乎等同于性命交修的本命物！他这是把自己的命脉和根基，直接押上了赌桌？就为了一个名分？
混沌界内静悄悄的，连远处狗蛋咋咋呼呼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屏息凝神，等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清晰映着我怔忡面容的眸子，看着他掌心那枚承载着他部分本源、散发着令人心悸力量的戒指，心里头那点插科打诨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这男人，从来不说虚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彻彻底底，不留余地。
我沉默的时间似乎有点长。
夜无珩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周遭的空气开始凝滞，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就在我以为这病娇要当场翻脸，把我这混沌界拆了的时候，我却忽然笑了。
抬手，没有去接那戒指，而是直接抓住了他托着戒指的那只手腕。他的手腕很凉，皮肤下蕴含着能毁天灭地的力量，此刻却任由我抓着。
“夜无珩，”我仰头看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点狡黠和嚣张的笑，“你这求婚，也太没诚意了。”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光拿个戒指，说句‘再嫁一次’就完了？”我挑眉，“当初在人间，好歹还有十里红妆，百官朝拜呢。如今我好歹也是个新鲜出炉的天帝，你就打算这么把我打发了？”
他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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