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女子御剑而行,快得超乎想象。
楚夜只觉耳边风声厉啸,下方山河模糊成一片急速倒退的色块,强烈的失重感攫住心脏,令他头晕目眩,只能死死闭着眼。胸口那丹药化开的暖流顽强地对抗着高空寒意与体内剧痛,却也压不住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速度骤然减缓。
厉啸的风声变得柔和,一股清灵湿润、沁人心脾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某种难以言喻的能量,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胸肺间的郁痛舒缓几分。
他试探着睁开眼。
霎时间,整个人怔住,连呼吸都忘了。
只见无数奇峰峻岭拔地而起,刺破云海,仙鹤翔集,灵猿攀跃。飞瀑流泉似银练垂落千丈,溅起蒙蒙水雾,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虹桥。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隐在缭绕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更有道道流光穿梭于峰峦之间,细看方能辨出是脚踏飞剑、或乘坐奇异法宝的修士,衣袂飘飘,潇洒出尘。
与他记忆中李家集的烟火尘土、与昨夜那血腥扑鼻的妖氛地狱,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就是仙家之地?
他正兀自震撼,前方引路的青色流光微微一滞,洛长老清冷的声音传来:“屏息,凝神。”
话音未落,飞剑已载着两人穿透一层肉眼难辨、却如水波般荡漾的光幕。楚夜只觉周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空气中的清灵之气瞬间浓郁了数倍,让他几乎醉氧般微微眩晕。
云渺仙宗,山门之内。
洛长老并未在那些最显赫的主峰停留,剑光一转,朝着边缘一处略显清寂的山峰落去。
峰顶平坦,开辟出几方药圃,种着些奇花异草,灵气氤氲。几间简单的竹舍临崖而建,古朴清净。唯有崖边一株老松,虬枝盘结,姿态奇古,透着岁月沧桑。
“此地是清岚峰,我平日清修之所。”洛长老收了飞剑,语气平淡无波,“你日后便在此处。”
她并未多看楚夜一眼,径自走向一间竹舍。
楚夜站在原地,手脚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峰顶的风带着寒意,吹动他染血的衣袍。仙家气象固然令人心折,但身处其间,那股无形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巨大差距带来的压迫感,更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与格格不入。
洛长老很快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套灰色的粗布衣物和一个木质腰牌。
“换上。这是杂役衣物与身份令牌。”她将东西递过,目光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你伤势未愈,今日不必劳作。峰顶东侧有杂役房,自去寻一处空屋安顿。宗门规条在屋内册子上自行观看,不得违背。”
“多谢…洛长老。”楚夜接过衣物,触手粗糙,却浆洗得干净。他迟疑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地问:“长老…救命之恩,楚夜没齿难忘。不知…我能否…修行?”
这句话问出,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渴望与恐惧。
洛长老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能洞穿人心,却无丝毫波澜。
“仙道艰难,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为。”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你根骨平庸,年已二十,气血经脉几近固化,引气入体千难万难。纵是强行修炼,事倍功半,终其一生,恐难逾练气之境。”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楚夜刚刚因仙家景象而升起的一丝微茫希望上。
他脸色更白了几分,攥着那粗布衣服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不过,”洛长老话锋微转,“仙门之内,灵气充沛,纵是杂役,常年浸润,亦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你若安心做事,宗门自会保你衣食无忧,平安一世。”
平安一世?
楚夜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瞬间翻涌起的血红与暴戾。
家破人亡,血海深仇,如何能安?如何能平?
他要的,从来不是平安!
但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将所有的情绪死死摁回心底最深处,化作一片沉寂的黑暗。
“弟子……明白。”他哑声应道。
洛长老不再多言,转身步入竹舍,门无声合拢。
楚夜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山风吹得他浑身冰凉,才抱着那套杂役服,依言朝着东侧走去。
所谓的杂役房,不过是几间比主屋更为简陋的木屋。他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屋内陈设简单,两张板床,一张木桌,却空无一人。
他默默换下身上那件破损染血的书生青衫,小心折好,与那本《南华经》一同放在枕边。然后换上了那套灰色的杂役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提醒着他此刻全新的、也是最底层的身份。
他拿起桌上那本薄薄的《云渺仙宗杂役规条》,就着窗外天光,一字字读下去。
条条框框,无非是各司其职、不得懈怠、不得擅闯、尊卑有序之类。他的目光在“不得私传功法”、“不得偷学道术”等条规上停留片刻,眸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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