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滨江民办学院”的校门出来那天,李峰手里攥着烫金毕业证,却觉得比工地上的水泥袋还沉。相恋三年的女友王小丽站在公交站台,指甲涂着他从没见过的亮红色,语气轻得像风却扎得人疼:“我妈说你连个五险一金的工作都找不到,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公交驶来的鸣笛声盖过了他剩下的话,王小丽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她背包上挂着的情侣挂饰,早就换成了新的。
之后的一个月,李峰把简历投遍了本地的招聘网站,从“行政助理”到“销售专员”,回复他的只有自动发送的“感谢关注”。房租催缴单贴在出租屋门上的那天,他咬咬牙去了城郊的五金厂,成了仓库里最年轻的搬运工。
每天清晨五点半,他骑着那辆灰色的二手助力车穿过薄雾,车座子早就磨破了皮,他用胶带细细粘好。仓库里的铁皮货架锈迹斑斑,几十斤重的零件箱压在肩上,走一步都能听见腰骨“咯吱”响。到了傍晚收工,他的工服能拧出半桶汗,指尖的老茧又厚了一层,连攥筷子都觉得费劲。
这天傍晚,天边的云霞烧得通红,李峰没直接回出租屋。他骑着助力车拐到河边的碎石滩,想借着晚风喘口气。车刚停稳,他就看见滩涂上有个东西在反光——不是玻璃碎片,也不是塑料瓶,而是个巴掌大小的六面体,躺在碎石堆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弯腰捡起来,入手的触感很奇特。既不像金属那样冰凉,也没有玉石的滑腻,反而带着点温润的暖意,像揣着一颗刚捂热的鸡蛋。六面体的六个面都刻着细密的符文凹槽,那些符号歪歪扭扭的,有的像盘旋的蛇,有的像展开的翅膀,既不是汉字,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图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
“谁丢的玩意儿?”李峰捏着六面体转了转,没找到任何接口或刻字,随手揣进了工服口袋。反正出租屋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留着当个玩意儿琢磨,总比对着空墙发呆强。
回到出租屋,他先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出租屋只有七八平米,靠墙摆着一张折叠床,桌上堆着没洗的碗筷,他坐在床边,把六面体放在桌上,就着灯光仔细看。
符文凹槽很浅,指尖摸过去能感受到细微的纹路,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试着用指甲抠了抠,凹槽坚硬得很,连道划痕都没留下。琢磨了半个多小时,除了觉得这东西材质特别,没发现任何异常,他只好把六面体放进抽屉,转身去洗那堆油腻的碗筷。
第二天收工回来,李峰洗完澡,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六面体。他想起白天在仓库搬箱子时,组长说他“干活太死心眼”,要是能灵活点,说不定能调去轻松点的岗位。他对着六面体叹气:“要是你能有点用就好了,哪怕让我少搬两箱货呢。”
说着,他的指尖无意间划过一个像“蛇”的符文,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颤——很轻,像蚊子落在手上,稍纵即逝。他以为是错觉,又用指尖按了按那个符文,却没了任何反应。
“难道是太累了?”李峰揉了揉太阳穴,把六面体放回抽屉。可那丝震颤像种在了心里,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回来,他都会拿出六面体琢磨一会儿。
第四天晚上,他试着换了种方式——不再死按一个符文,而是用指尖轻轻蹭过不同的符文。当他的指尖从“蛇”形符文滑到旁边“翅膀”形符文时,六面体又震了一下,这次比上次明显些,甚至带着点凉意,顺着指尖传到手腕。
李峰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开始认真记录:蹭过“蛇+翅膀”会震,蹭“翅膀+圆圈”没反应,蹭“蛇+三角”会有微弱的暖意……他把这些规律记在一张废纸上,纸边都被他攥得发,手里攥着六面体,按照前几天记的规律,慢慢用指尖划过符文——先蹭“蛇”,再蹭“翅膀”,接着是“三角”,最后停在那个像“星星”的符文上。
就在指尖碰到“星星”符文的瞬间,六面体突然亮了起来!不是刺眼的光,而是柔和的光晕,从符文凹槽里慢慢渗出来,把他的手掌照得透亮。他屏住呼吸,看着光晕越来越亮,最后裹住了整个六面体,连掌心都暖烘烘的。
他试着继续按规律滑动指尖,光晕的颜色渐渐变深,从淡白变成了浅蓝,像把傍晚的天空揉进了六面体里。当他滑完最后一个符文时,“咔嚓”一声脆响,六面体的顶端突然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开口。
一缕淡蓝色的光雾从开口里飘出来,慢悠悠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却不觉得冷,反而很舒服。李峰的心跳得飞快,他盯着那道开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想起桌上还有支铅笔,连忙摸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笔尖伸向开口。没想到,铅笔尖刚碰到光雾,整支铅笔就像被吸住似的,瞬间滑进了开口里,连点声音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峰的声音有点发颤。他又从墙角找来了一根木棍——比他的胳膊还长,锈迹斑斑的。他深吸一口气,把木棍的一端对着开口送过去,眨眼间,整根木棍也消失了,开口里的光雾依旧慢悠悠地飘着,没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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