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老式窗棂,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在盛景初眼里,这一切都只是深浅不一的灰色——像一张被反复晕染的水墨画,唯独缺了浓墨重彩的点缀。
他坐在窗边的棋盘前,指尖捏着一枚黑子,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石表面。棋盘上已经落了不少子,黑白交错,勾勒出复杂的棋局。对面坐着的是他的围棋老师,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正捻着胡须,眉头微蹙地盯着棋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该你了。”盛景初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没有丝毫波澜。他的眼神落在棋盘上,那双眼睛很漂亮,睫毛纤长,瞳孔的颜色却显得有些浅淡,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看不清情绪。
老师叹了口气,犹豫了许久,才颤抖着将一枚白子落在星位附近。盛景初几乎没有思考,指尖的黑子稳稳落下,精准地切断了白子的退路。老师盯着那一手棋,沉默半晌,终于推棋认输:“又输了……景初,你的棋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盛景初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棋。黑白棋子碰撞的声音清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整,每一枚棋子都要放回对应的棋罐里,不能有丝毫差错。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七岁那年的一场意外,高烧不退,醒来后世界就变成了黑白两色。医生说视神经受到了损伤,无法逆转。父母带着他跑遍了国内外的医院,最终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和人说话,唯独对围棋产生了近乎偏执的热爱。
棋盘是黑的,棋子是白的,这个世界的规则简单而纯粹,不需要分辨那些复杂的色彩。在棋盘上,他能找到掌控感,能感受到逻辑与策略碰撞出的火花,这让他暂时忘记了身处黑白世界的孤独。
只是这份孤独,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化作外人眼中的冷淡与孤傲。他很少笑,眼神总是淡淡的,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学校里的同学觉得他难以接近,连带着一些同样下围棋的少年,也不太愿意和他组队参赛。但他不在乎,对他而言,围棋本身就足够了。
“景初,下周的市青少年围棋锦标赛,你确定不参加?”老师看着他清瘦的侧脸,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以你的实力,拿冠军是没问题的,这对你以后进省队很有帮助。”
盛景初将最后一枚棋子放进棋罐,合上盖子,声音依旧平淡:“不去。”
“为什么?”老师不解,“你不是一直想赢职业段位赛吗?这种比赛能积累经验,也能让更多人看到你的天赋。”
“太吵。”盛景初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街道。行人、车辆、树木……所有的一切都像默片里的画面,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的层次感。“人多的地方,太吵了。”
老师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或许是看不清色彩的世界让他对外界的声音更加敏感,或许是孤僻的性格让他本能地抗拒人群。他只能在心里叹气,这么好的天赋,却偏偏如此“不合群”。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星闻”杂志社里,却一片热闹喧嚣。
程了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资料,小心翼翼地在格子间里穿梭,生怕撞到哪个同事的咖啡杯。她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的T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脸上带着几分青涩和局促。
“程了,主编叫你去办公室一趟。”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同事探出头,语气算不上热情,甚至带着点微妙的审视。
程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头:“好,谢谢李姐。”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资料走到主编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门,主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打电话,看到她进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便挂断了电话。
“程了啊,坐。”主编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但眼神里的敷衍却藏不住。
程了局促地坐下,将资料放在桌上:“王主编,这是您要的关于下周书画展的采访提纲初稿。”
主编扫了一眼资料,没伸手去拿,反而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程了,你来咱们杂志社也快一个月了吧?”
“嗯,还差三天就满一个月了。”程了点点头,心里更紧张了,不知道主编要说什么。
“你姐姐程意最近忙不忙啊?”主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前阵子她主持的那个《城市焦点》,收视率可是又创新高了,真是厉害。”
程了心里泛起一阵不舒服。她知道,自己能进这家在业内小有名气的杂志社当实习记者,全靠姐姐程意的关系。程意是市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人脉广,面子大,打了个招呼,主编二话不说就收了她。但也正因为如此,杂志社里不少人都觉得她是“走后门”进来的,背地里没少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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