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自那日离了兰陵,漫无目的四处游荡,路遇官兵抓捕流民,于是出手打抱不平,然后便被这股流民推举成了头领,一起来了徐州。”戒嗔边吃馒头边说道。
“原来如此,老禅师果然佛法高深,他说你我二人有缘,如今看来还真是有缘。”崔道长笑道。
僧道二人闲聊之时,观棋低声对向天歌开口道:“您……您……”
“哎——”向天歌笑着道:“我现在姓向,叫向天歌,你可以叫我向公子。”
“好,公子。”观棋点头笑道。
“你呢?”向天歌问道:“你现在是想恢复斛律冲的名字,还是继续叫观棋?”
“叫观棋挺好。”观棋黯然道:“斛律这两个字听着伤心。”
“好,观棋也挺好听。”向天歌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如果你真的失语,这名字还真是恰切。”
“呵……”观棋淡淡笑道:“这是祖珽给我取的。”
“呃……”向天歌闻言略感尴尬,只得岔开话题:“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观棋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想杀了祖珽,之后的事没想过。”
“要不跟我一起?”向天歌试探地问道。
“好啊。”观棋回答得毫不迟疑。
“你……呵呵,你也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向天歌无奈笑道。
“不问,但我猜应该不是坏事。”观棋又咬了一口馒头,“只要不是坏事,我现在都愿意做,斛律氏剩下的,可能就只有这门风了。”
向天歌拍了拍观棋的肩膀,“大仇已报,该向前看了。”
观棋点点头,狠狠咽下一口馒头。
“禅师接下来要去何处?”崔道长问戒嗔道。
“不知。”戒嗔禅师很饿,胃口也很好,说着拿起第五个馒头。
“呵呵,禅师竟然与我一般。”观棋笑道。
“嗯!”戒嗔闻言突然有了主意,“贫僧可否与诸位同行?”
“哦?”观棋闻言笑道:“大师为何要与我等同行?”
“师父要我多去经历,去见众生,见自我。贫僧看诸位都不是寻常人,跟在你们身边应该会很精彩,所以贫僧想跟各位一起,不知是否方便。”戒嗔坦诚道。
“向施主,你看……”崔道长确实有心带上戒嗔,但还是要问问向天歌的意见。
“好啊,欢迎大师与我等同路。”向天歌拱手笑道。
“无量寿佛,多谢向施主收留。”戒嗔合十道。
“徐州一行已了,向施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崔道长问道。
“呃……”向天歌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挠头,灵机一动,笑道:“崔道长可有想法?”
“这……呵呵……”崔道长捻须笑道:“向施主莫不是没了主意才来问贫道的吧?”
“这……”向天歌笑道:“看破莫要说破嘛,若说要去之处,在下答应朋友去一趟恒州,不过眼下却是不急,而且道长已经陪我走了兰陵与徐州,也该我陪道长走一走了,所以想看看崔道长有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崔道长略一沉吟,“贫道想去江淮战场看看,不知各位可愿同行?”
“好。”“好。”
戒嗔与观棋都无所谓,一口答应下来。
“去江淮战场……道长所为何事?”向天歌问道。
“也没什么,向施主见了一路故人,搞得贫道也有些思念故友了。”崔道长笑道:“也不知能否遇上,听天由命吧。即便见不到故友,江淮大战事关天下走向,总归是值得一去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前往江淮吧。”向天歌点头道。
向天歌一行四人准备前往江淮战场,而在北齐国都邺城,一支空前庞大的援军部队整装待命——八月二十一,齐帝高纬发兵三十万救援寿阳,领军大将——尚书右仆射,广汉郡公皮景和,副将——中领军,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
邺都东,农田。
秋阳之下,一片片连绵的宫宇之上金光璀璨,那是被琉璃瓦揉碎的光辉,紫陌桥边,残破的农田里几个衣不蔽体的农人茫然地拾着麦穗,数百里荒凉的田野上矗立着全天下最奢靡的皇城,齐帝高纬纸醉金迷的邺都,在向天歌看起来,宛如一个吸收了整个华北大地精血之后长出的一个脓疮,腥臊恶臭令人作呕。
一个瘦骨伶仃的农人茫然站在田间,被太阳的金光晃得眼晕,恍惚间觉得满天的金豆子飞向自己,脚底的烂泥似乎变成了七彩祥云,馋了好些日子的白面馍摆满了面前的碟子,农人伸手想抓一个尝尝,身体却直接栽倒在了地里。
片刻后,农人的尸体被路过的向天歌四人发现,观棋赶走了乌鸦,戒嗔就地挖了个坑,崔道长念起往生咒,向天歌在坟前摆上了他死前最想吃的白面馍。
崔道长的往生咒念罢,几人正要转身继续上路,向天歌却郑重地向这座新坟一躬到地,深施一礼。
礼罢,向天歌缓缓直起腰身,视线跨过坟头压着的数张纸钱,看向了流光溢彩的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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