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落在文暖晴打理的那几盆草莓上。
她捏着柄竹制小耙子，指尖轻轻拢住耙齿，这还是端木念上次逛花鸟市场时给她挑的，说竹器不伤根。
新冒的嫩叶托着细碎的光，连叶尖绒毛都沾着金粉似的，她一下下给盆土松土，动作轻得像在安抚某种易碎的情绪。
客厅里，端木念坐在沙发边，手里捧着一杯蜂蜜水，静静地陪着她聊天，偶尔插几句话，空气中弥漫着岁月静好的温馨。
落地窗的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晃，阳光在地板上淌出长长的光斑，刚好把阳台弯腰侍弄花草的背影，和沙发上托着杯子的身影，一并圈进这片暖融融的光晕里。
此刻，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光景。
马克杯搁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都听大宝说了，”端木念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她看见过你床头柜的药瓶，说咱俩吃的药片怎么颜色、形状连上面的字母都是一模一样的。”
文暖晴的手猛地一顿，竹耙子在盆土上划出道弯弯曲曲的浅痕。
她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后颈的发丝被阳光晒得发烫，眼眶却瞬间酸胀起来。
她咬着下唇，连呼吸都放轻，生怕一开口就泄了气。
“暖晴？”端木念的声音近了些，带着肉眼可见的急切，“你跟我说吃的复合维生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之前也在吃抗抑郁药，和我一样，是不是？”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文暖晴猛地回头，发梢扫过脸颊，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颤抖着，“你那时候刚稳定下来，我怎么敢告诉你我也在吃药？”
“念姐，我已经停了，真的，因为你就是我的药啊！”
端木念僵在原地，她看着文暖晴哭红的眼眶，像只受了委屈却还强撑着的小兽，心里又酸又疼，比自己生病时还要难捱。
她垂着头，长发遮住脸，连声音都透着无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瞒着我，我更害怕？”
文暖晴见她这副模样，倒先笑出了声，伸手抹掉眼泪，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这辈子也就你能让我服软。”
她把端木念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掌心的微凉，“别愁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复查，让医生看看，咱们是不是不用再当‘病友’，可以携手走向康复了。”
复查结果比预想的好太多，医生对着两人笑着说：“再巩固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停药了。”
归途的阳光把街道染成橘红色，端木念坐在副驾，目光就没从驾驶座的文暖晴身上移开过。
她的侧脸在光影里柔和了轮廓，可一想起昨天哭着辩解的模样，端木念的心就像被轻轻攥住，软得一塌糊涂。
这些日子的点滴瞬间，像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每一个瞬间，都是属于她们两人的独家记忆。
在这庸常的生活里，这些细细密密的爱意，明媚而温暖。
像透过树叶缝隙漏下的光斑，密密麻麻地落在心底，把曾经的阴霾都驱散了。
每当仰头望去，那些光斑便落在爱人的脸上，也暖进了彼此的心田。
可这份喜悦没维持多久，刚到家，端木念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餐桌上的玉米排骨汤还冒着热气，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文暖晴却握着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半天没动几口。
“自从住在一起，你的胃口就没好过。”
端木念把汤碗往她面前推了推，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语气里藏着嗔怪，更多的却是心疼，“甚至连大宝、小宝的饭量都比不过。”
文暖晴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担心，连忙服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我这就喝，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不是要你道歉！”端木念的声音突然高了些，眼眶瞬间红了，她伸手按住文暖晴的手腕，指尖都在抖，“以前都是你照顾我，天天盯着我吃药吃饭。”
“现在我也想照顾你啊！”
“你怎么就不能对待你那千疮百孔的胃？”
“我们都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了，才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文暖晴看着她急得快要掉眼泪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涩。
她干脆起身坐到端木念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颈窝蹭了蹭，她知道端木念最吃这一套。
“我真知道错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鼻音，“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饭，乖乖养胃，像只乌龟一样活个千八百年，天天陪着你。”
“念姐，别气了嘛。好不好？”
头发蹭得颈间发痒，端木念的气早就消了大半。
她从来都是这样，生气时也会特意留着台阶，就等文暖晴来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桌上保温着的玉米排骨汤推到她面前，故作严肃地说：“说话算话，这碗汤现在就喝完，不准剩。”
“遵命，女王大人！”文暖晴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眉眼弯成了月牙，“今天必须炫三大碗！”
“别想让大宝、小宝替你分担。”端木念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故意板着脸说道。
“呀，原来你早就发现啦！” 文暖晴吐了吐舌头，一脸被抓包的懊恼，模样可爱得紧。
眼前的女人满身孩子气的可爱，映着身旁温柔的夕阳，美得令人赏心悦目。
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仿佛这才是这个季节本该有的气息。
端木念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看着文暖晴含笑的眉眼，心里忍不住感叹：她还是这么漂亮，这么让人心动。
文暖晴舀汤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放下碗，伸手捏住端木念微微后倾的下巴，轻轻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端木念的脸颊瞬间发烫，乖乖坐直了身体，目光却黏在她脸上挪不开。
下一瞬，文暖晴的手绕到她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总有些凉的皮肤，她知道端木念一紧张这里就会发凉。
眷恋像涨潮的海水，顺着四肢百骸漫上来，端木念索性闭了眼，鼻尖刚蹭到文暖晴的颈侧，那熟悉的味道就将她包裹。
只这一下，她浑身就软了半截，几乎要瘫倒进对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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