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丰银行行动的失败,如同一剂苦涩却有效的清醒剂,让安全屋内的每个人都褪去了些许之前的浮躁,沉淀下更为谨慎和坚韧的内核。林薇更是如此。她不再仅仅依靠穿越者的先知和机智,而是开始真正像一个这个时代的情报人员一样思考,将大胆的设想建立在更扎实的情报分析和风险评估之上。
沈惊鸿将后续针对山口一郎与“影武者”的离间计划策划权交给她,这既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也是一场更为严峻的考验。她深知,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不仅导致计划失败,更会将自己和同伴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分析室成了她新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硝烟,而是旧纸张、墨水以及无声的脑力激荡的气息。她和陈锋以及另外两名被沈惊鸿指派来协助她的资深分析员(代号“账簿”和“信鸽”),组成了一个临时小组,日夜不休地梳理着所有与山口、“影武者”以及汇丰银行相关的蛛丝马迹。
林薇首先重新构建了目标画像。
山口一郎:目标明确——获取“星陨之钥”,揭开“九鼎之秘”,为日本帝国服务。性格贪婪、多疑、残忍,但此次受挫后,会变得更加警惕和焦躁。他的弱点在于对“钥匙”的执念,以及可能存在的、因任务失利而面临的内部压力。
“影武者”:身份成谜,目的不明。与山口合作,但又似乎保持独立。拥有高超的反侦察能力和隐秘的行动网络。对古老符号和“法器”表现出浓厚兴趣。其弱点可能在于与山口之间脆弱的合作关系,以及其背后势力可能存在的独特诉求或内部规则。
“我们的突破口,在于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林薇在小组讨论中指出,她用炭笔在白板上画出了山口和“影武者”的关系图,中间用一条虚线连接,标注着“利益结合,互有猜忌”。
“如何加剧这种不信任?”“账簿”推了推眼镜,他负责资金流向分析,是个精于计算的中年人。
“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林薇条理清晰地阐述,“第一,制造信息差。让山口认为‘影武者’掌握了更多关于其他‘钥匙’碎片或‘九鼎’位置的信息却隐瞒不报;同时,让‘影武者’觉得山口能力不足,连已掌握的线索都屡次丢失,是个不可靠的合作伙伴。”
“具体方法?”“信鸽”接口问道,她是一位负责通讯和人员联络的女特工,心思缜密。
“利用我们还能接触到的中间渠道,比如那个已经被吓破胆、但为了利益还可能铤而走险的金七爷。”林薇目光微冷,“通过他,向山口传递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例如,可以暗示在公共租界某处黑市,出现了与‘影武者’收购清单上类似的‘法器’,并且卖主声称来自‘影武者’的指示。同时,我们也可以伪造一些看似来自‘影武者’阵营的、对山口办事不力的抱怨或警告,通过一些隐秘的途径,‘意外’地让山口的手下截获。”
“这是一步险棋。”陈锋沉声道,“如果操作不当,可能被对方识破,甚至反向利用。”
“所以信息的细节必须经得起推敲,传递的渠道必须看似自然。”林薇看向“信鸽”和“账簿”,“这就需要我们通力合作。‘信鸽’你需要找到最不容易被怀疑的信息传递节点;‘账簿’你需要帮我伪造几笔看似来自隐秘账户、流向与‘法器’收购有关的资金记录,作为佐证。”
“信鸽”和“账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林薇的这种基于细节和协作的思路,让他们感到信服。
“第二,”林薇继续道,“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寻找‘影武者’的破绽。汇丰银行的暴露,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打击。他必然会有所行动,要么加强防备,要么试图转移注意力,要么……会与山口进行更紧急的磋商。我们要盯死所有可能与‘影武者’相关的线索。”
她将目光投向陈锋:“陈先生,银行事件后,日占区和公共租界,有没有出现新的、异常的动向?尤其是与古董黑市、神秘学研究团体或者异常资金流动相关的?”
陈锋早已准备好资料:“有几点值得注意。第一,日占区那边,山口所属的‘三井物产’最近加强了与几家表面上做航运、实则可能负责特殊物资转运的小公司的联系。第二,公共租界内,一个由西方侨民组织的、研究东方神秘学的‘东方哲学会’,近期活动突然频繁起来,并且有几名新面孔加入,背景不明。第三,我们监控到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通过瑞士银行渠道,流入上海一个匿名账户,收款方信息模糊,但资金用途指向……收购一批据说是从唐代古墓流出的、刻有星象图的玉琮。”
“东方哲学会……唐代玉琮……”林薇敏锐地捕捉到这些信息,“‘影武者’对带有星象和神秘符号的古物感兴趣。这个哲学会和那批玉琮,会不会与他有关?”
“可能性存在。”“账簿”分析道,“那个瑞士账户的操盘手法很老道,与之前追查黑衣人资金时遇到的某些特征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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