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心境的突破与那初现的登神征兆,其影响远不止于他自身所在的梦境边缘。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跃迁的、无形的规则涟漪,以超越常规物理与能量传递的方式,瞬间扩散开来,强烈地扰动了一切与高层次规则紧密相关的事物。
首当其冲的,便是与“记忆”命途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且自身状态极不稳定的三月七。
就在姜弥明悟己道,周身开始弥漫独特意志烙印气息的同一时刻,位于现实层面“白日梦”酒店客房内、原本因丹恒的安魂曲而气息逐渐平稳的三月七,猛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三月七剧烈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体内某种平衡被瞬间打破。紧接着,她双眸紧闭,意识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拽离了躯壳,直坠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渊薮。
“小三月!”一直守在一旁的星惊呼出声。
几乎在三月七异变发生的瞬间,客房内幽紫色的忆质光芒一闪,黑天鹅的身影凭空浮现。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指尖飞速勾勒,数道蕴含着精纯记忆力量的符文瞬间打入三月七的眉心。
“她的意识……被拉进了一个极其深邃、由纯粹记忆碎片构成的迷宫!”黑天鹅语速极快,紫眸中闪过一丝惊疑,“比我之前感知到的任何忆域结构都要复杂和……古老!有什么东西,被刚才那股异常的规则波动强烈刺激,彻底苏醒了!”
就在黑天鹅的符文试图稳定三月七意识的同时,一股冰冷、浩瀚、仿佛承载了宇宙亘古记忆的磅礴意志,自三月七意识深处弥漫开来,虽未主动攻击,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将黑天鹅的忆质探查轻柔而坚定地推开。
黑天鹅闷哼一声,眼中骇然之色更浓。
她能感觉到,那股意志的层次高得可怕,绝非寻常忆庭迷兽或记忆浮影,其本质……更接近于她在流光忆庭最古老卷宗中读到的,关于星神本尊力量的描述碎片!
“丹恒先生!”黑天鹅立刻看向一旁的丹恒。
无需多言,丹恒已然上前。他面容沉静,双手虚按于三月七额前两侧,低沉而悠扬的龙吟之声悄然出现,那并非实质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安魂之曲。
碧色的、蕴含着云吟术法与持明秘法的柔和光晕,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上三月七剧烈波动的意识体,强行稳固着她那即将被记忆洪流冲散的自主心神。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三月七虽然依旧昏迷,但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仿佛在无尽的坠落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而在三月七的意识深处,她正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超越常人理解的所在。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又如同万花筒中的景象,在她周围无序地漂浮、旋转、碰撞。有些碎片映照着瑰丽的星河,有些则是一片死寂的荒原,有些是喧闹的街市,有些是无声的告别……庞杂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冲击着她的感知。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在这记忆的狂潮中粉身碎骨。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之际,一道清冷而皎洁的光芒,自迷宫的最深处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所过之处,狂暴的记忆碎片仿佛被安抚,变得温顺起来,为她让开了一条通路。
光芒的尽头,是一位少女的投影。
她与三月七有着惊人相似的容颜,却气质迥异。
“长夜……月?”三月七怔怔地看着她,意识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名字。她记得,在记忆之海,在匹诺康尼梦境异常时,她都曾惊鸿一瞥地见过这道身影。
长夜月的投影微微颔首,暗红色的眼眸注视着三月七,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审视、了然与一丝极淡温和的情绪。
“不必害怕,这片迷宫,本就是你我意识交织的深处。”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仿佛隔着万古的时光传来,“只是,方才一股极其特殊的气息……一种触摸到规则本源,初现‘定义’权能雏形的波动,如同最强的催化剂,将沉眠的我,彻底惊醒了。”
她解释着自己提前苏醒的原因,目光似乎穿透了迷宫的壁垒,看到了外界那个引发这一切的少年。
“你很迷茫,对吗?”
“我……”三月七此时显得有些犹豫,面对这位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她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已经被对方所窥探了。
“不必彷徨,我与你……我们,与那位执掌‘记忆’的星神浮黎,有着无法分割的深切关联。”长夜月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三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我们是祂破碎神体中,承载了特定‘时光’与‘经历’的……较为特殊的碎片。”
三月七闻言愣住了。
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这近乎真相的答案被如此直白地揭示时,她依然感到一阵茫然与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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