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殿堂”套房的核心起居区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窗外,那座梦幻之城依旧闪烁着不真实的光辉,但列车组众人的心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刚刚经历的三月七遇险事件,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醒了所有人关于“美梦”的幻想。
姜弥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扫过围坐的同伴们,脸上残留着些许苍白与倦怠的三月七,眉头紧锁的姬子和瓦尔特,沉默肃然的丹恒,眼神中带着担忧的星,以及优雅面容上难掩探究与凝重的黑天鹅。
姜弥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如何感知并强行突破表层梦境,进入底层忆质空间,以及在其中与星核猎手流萤的遭遇和对话,原原本本地道出。
姜弥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列车组的众人听着姜弥的叙述,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许的凝重。
“诸位,”姜弥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我所见的,并非简单的梦境不稳定。在那片支撑所有梦境的底层空间,遍布着一种带着绝对强制意味的金色能量锁链,那是 ‘秩序’ 的力量。它们深深嵌入梦境的根基,并非在维护,而是在扭曲和规范着一切,试图将所有不可控的变量,所有自由的梦想,都强行纳入一个既定的、毫无生机的框架之中。”
沉默了片刻之后,姜弥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推测:“种种迹象表明,掌控匹诺康尼的『家族』,或者说其中的主导力量,其目的绝非仅仅是维持这场盛大的美梦。他们是在利用『同协』的表象作为掩护,将整个匹诺康尼,连同数百万游客的意识,当作一个巨大的 ‘秩序试验场’ 。他们在尝试重塑某种早已陨落的星神——「秩序」太一的绝对权威!”
这个结论瞬间让在场的众人感到极为的震惊,但姜弥列举的证据环环相扣,让在场所有人包括黑天鹅在内都无法轻易反驳。
姬子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表达了担忧:“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无名客前辈们在此地可能留下的理念与遗产,他们追寻自由、开拓未知的精神,恐怕都会在这僵化的‘秩序’下被彻底扭曲、湮灭。这是我们绝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瓦尔特沉重地点头,补充道:“姜弥的分析在逻辑上是成立的。秩序的绝对化,意味着个体性的消亡,这与星穹列车所代表的开拓精神背道而驰。”
眼看姬子和杨叔都赞同了自己的推断,姜弥随即抛出了更加决绝的行动方案。
姜弥的目光尤其在精神仍有些恹恹的三月七身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硬:“小修小补,封堵漏洞,已经毫无意义。只要这个被‘秩序’深度污染的梦境核心架构还存在,像之前那种区域崩塌,像三月那样被混乱忆质和深层记忆侵蚀的危险,就会不断重演,而且一次会比一次更猛烈,更不可控!”
姜弥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彻底,也是唯一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 强行关闭整个匹诺康尼的梦境系统,从物理和概念层面,切断其能量供给,从根源上清除‘秩序’的污染源!”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关闭整个梦境系统?!”姬子失声重复,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姜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数百万游客的意识此刻都连接在梦境中!强行关闭,会导致他们的意识流失去锚点,轻则精神受创,记忆混乱,重则可能直接……意识湮灭!这太冒险了!”
瓦尔特也立刻表达了反对,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充满了忧虑:“这不仅关乎数百万生命,还必将引发与『家族』的全面战争。匹诺康尼是宇宙着名的文化坐标与经济枢纽,如此粗暴的介入,造成的经济损失和文化断层将是无法估量的。我们不能如此草率地按下这个毁灭性的按钮。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深入调查,寻找‘钟表匠遗产’,尝试从内部进行更稳妥的修正和有限度的介入。”
三月七靠在星的身边,听到姜弥的决定,她虚弱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感激,也带着茫然:“姜弥……谢谢你救我。可是,关掉整个梦……那大家,那些玩得正开心的人,会怎么样?我们……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她的声音微弱,显然之前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也让她对如此宏大的决断感到本能的不安。
星握了握三月七的手,看向姜弥,眼神复杂:“保护大家,我支持。但‘关闭’……像砸碎一个巨大的、还在运转的精密仪器。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也跟着一起碎掉?”
丹恒在此时冷静地开口,他的分析依旧清晰且冷静:“从技术层面分析,以姜弥你展现出的力量层级,确实有可能定位并强行冲击梦境的核心节点。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目前的匹诺康尼梦境,就像一个内部齿轮已被‘秩序’之力锈蚀、卡死,却又被强行驱动到极限的精密钟表。你的方法,无异于用一柄重锤砸下去。结果大概率不是钟表‘停止’,而是整个结构的 ‘爆裂’ 。届时,能量失控逸散造成的破坏,可能比秩序污染本身更加灾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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