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三县粮仓遭劫的消息刚传进府,像一粒火星落进干柴堆,却在我耳边轻得如同风掠过檐角铜铃。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谢琬已经把橘子推到了桌边。
那是一只剥了一半的橘子,瓣瓣分明,汁水未溢,仿佛她在我开口前就已准备好这短暂的停顿——不是安抚,而是试探。阳光斜照在青瓷盘上,映出她指尖微颤的影子,转瞬即逝。
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那眼神不像在等答案,倒像是在确认我会不会走。
我没动。肩上的伤还在抽,昨夜翻墙时落下的旧疾总挑时候发作,像有根锈铁丝在筋肉里来回拉扯。但我不能在这会儿露怯,尤其不能让她看出我在忍痛。疼痛是弱点,而在这个院子里,任何弱点都会被放大成破绽。
“你打算怎么办?”我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她抬手,指尖轻轻点了下桌面,动作极轻,却像敲在人心上:“还能怎么办?报朝廷,等批复,三个月后才有人来查。”
“所以你就坐着等?”我冷笑,“等流寇把剩下的粮也搬空?等百姓啃树皮?等饿殍满道再上奏折请功?”
“不。”她嘴角一翘,笑意未达眼底,“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就从那几个被活捉的流寇嘴里撬话。”
我挑眉:“你还留了活口?”
“我不杀人,但也不傻。”她站起身,裙摆扫过石凳,带起一阵微尘,“楚昭,你要真关心这事,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个铺子——就是挂着我们家徽记那家。”
我愣了半秒。
她居然主动提这茬?
按理说,她是尚书之女,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外务,更不会轻易涉足市井产业。可眼下她不仅知情,还亲自引路,像是早已布好局,只等我入瓮。
“你不怕打草惊蛇?”我问,语气平静,实则已在脑中飞速推演她的动机。
“怕。”她转身朝外走,背影挺直如松,“可我更怕你一个人去,出事了没人知道。”
这话听着像关心,其实是在防我甩开她单干。
有意思。
我跟上去,脚步沉稳,折扇夹在指间轻晃,像一道无声的节拍器,丈量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穿过两条街,药铺就在眼前,铜牌依旧悬着,风吹得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声,像是某种暗语。
这次我没直接上前,先在巷口停了两步,左右扫了一眼。
没人影,没动静,可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
正想着,一道身影从街角转出来——深青缎袍,黑绦束腰,走路悄无声息,像块贴地滑的石头。
是管家。
他站在店门口,双手交叠于腹前,目光落在我脸上,顿了一下,随即垂眼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小姐今日怎么来了此处?此地药材杂乱,气味冲人,恐伤贵体。”
谢琬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管家侧身一拦,动作不大,却刚好卡住去路。
“非贵客不得入内。”他说得平静,“这是老爷定下的规矩。”
谢琬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他是我带来的,不算贵客?”
“小人不敢。”管家低头,语气恭敬,“只是……此地近日修缮,尘土飞扬,实在不便待客。”
我笑了。
笑出声的那种。
“你倒是会找理由。”我慢悠悠开口,扇子在掌心轻点,像在打拍子,“可你忘了件事。”
他不动。
“昨天你路过这里,看见我那一眼,停了至少三息。”我逼近一步,声音压低,“一个普通管家,见个陌生书生,值得多看这么久?除非……你认得我,或者,你在判断我有没有威胁。”
他眼皮跳了跳。
“你说你奉命守在这里,不让外人进。”我往前半步,几乎能闻到他袖中淡淡的檀香,“那你告诉我,你防的是谁?是我,还是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仍不答,但右手悄悄往袖口移了寸许。
我知道,里面肯定藏着东西——信笺、令牌,或是能调动人手的凭证。甚至可能是某种联络工具,比如……火漆印、密文纸条,又或者……一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属片?
正想着,谢琬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楚昭。”
我偏头看她。
她眼神冷静,没有动摇。
“他是父亲的人。”她说,“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审。”
这话是对我说的,也是对管家听的。
意思很明白:别越界。
管家松了口气,躬身退开半步:“小姐明鉴,小人只是尽职。”
“让开吧。”谢琬淡淡道,“我要进去看看。”
他迟疑一瞬,终究没再拦,侧身让出通道。
我从他身边走过时,故意放慢脚步,低声道:“你刚才那一眼,不是偶然。下次再碰上,我不问你主子是谁,直接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没反应,但我看见他喉结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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