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被墨汁浸透的绒布,沉沉地压在云栖村的上空,连星星都躲进了云层,只留下几缕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远山的轮廓。节目组驻扎的小院里,却像是另一个热闹的世界——十几盏红灯笼高高挂在院墙上、树枝间,灯笼是村民手工糊的,灯纸上印着简单的福字和花鸟图案,暖黄的光晕透过薄薄的灯纸,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晃动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空气中弥漫着多重气味:灯笼里的白蜡烛燃烧时,散发出淡淡的、带着奶香的蜡香;几个热心的村民带来了自家炒的瓜子、煮的花生,装在粗瓷大碗里,摆在临时搭的木桌上,瓜子的焦香、花生的咸香混在一起;还有孩子们手里拿着的橘子糖,剥开糖纸时飘出的甜香,交织成一种鲜活又温暖的烟火气息。
院子中央,用几块木板拼成的临时舞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周围挤满了人:前排是搬着小马扎的老人,王大爷叼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他旁边的李婶手里拿着针线,一边看一边偷偷缝着鞋底;中间是抱着孩子的妇女,孩子们被灯笼吸引,伸手想去够,却被妈妈轻轻按住;后排是几个年轻的村民和节目组工作人员,有人举着手机,准备记录下表演的瞬间,还有人小声议论着:“沈越可是喜剧演员,他的小品肯定好笑!”
沈越的“表演课”就在这样充满期待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他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大格子衬衫,衬衫的领口有些歪斜,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半截晒得微黑的胳膊。他脸上挂着刻意挤出来的夸张笑容,眼角的细纹都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明显,一手拉着搭档——节目组的场务小吴,一手攥着皱巴巴的剧本,脚步有些慌乱地走上舞台。
“各位乡亲们,晚上好啊!”沈越拿起放在舞台边的铁皮话筒,话筒有点接触不良,发出“滋啦”一声电流声,他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话筒,继续说道,“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个小品,叫《老板的‘奇葩’要求》,希望大家能喜欢!”
说完,他和小吴快速进入角色。小品的情节设计得格外夸张:沈越饰演的“老板”,为了克扣小吴饰演的“员工”的奖金,故意提出各种离谱的要求——一会儿让员工把三十页的文件手抄十遍,一会儿又嫌员工泡的茶太烫,甚至假装不小心把墨水洒在员工的报告上,让他重新写。员工的反抗也充满了刻意的滑稽:他故意摔了个四脚朝天,夸张地捂着膝盖“哎哟”叫着;把茶水“不小心”泼在老板的衬衫上,然后挤眉弄眼地做鬼脸;甚至还对着老板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吐着舌头摇头晃脑。
然而,现场的反应却比预期的还要平淡。前排的王大爷叼着烟袋,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把烟袋从嘴里拿出来,小声对旁边的李婶说:“这演的啥呀?老板哪有这么坏的,跟个疯子似的,一点都不真实。”李婶也点点头,手里的针线没停:“是啊,笑料也太刻意了,一点都不好笑,还不如村头老张讲的笑话呢。”中间的孩子们失去了兴趣,开始互相打闹,有个小男孩甚至爬到了木桌上,伸手去够灯笼,被妈妈厉声喝止。
只有几个节目组工作人员出于礼貌,挤出几声干笑,笑声微弱得像蚊子叫,很快就被院子里的虫鸣声和孩子们的打闹声盖过。沈越站在舞台中央,手里的铁皮话筒差点滑掉,他慌忙用手接住,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格子衬衫的领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手指紧紧攥着剧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又慌又尴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都因为这份尴尬而凝固了,连风吹过灯笼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沈越小声嘀咕着,脚步犹豫地朝着台下挪动,心里充满了失落——他昨天熬夜改了三遍剧本,本以为能逗大家开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的阴影里。陆砚辞本来要回自己的院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自家菜园摘的几棵青菜,菜叶上还带着新鲜的露水。他路过节目组院子时,听到里面的笑声断断续续,透着不对劲,便停下了脚步,站在灯笼照不到的阴影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舞台上的沈越,像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察觉到现场的尴尬已经快要溢出来,陆砚辞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喜剧的内核,从来不是‘刻意搞笑’,是‘真实’,是让观众从故事里看到自己,产生共情。”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落在沈越身上,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写的‘老板刁难员工’太脸谱化了。把老板塑造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坏人’,员工变成了只会咋咋呼呼的‘刺头’,这样的人物离大家的生活太远了。村民们身边的老板、同事,哪有这么极端的?没有共鸣,自然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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