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浸湿的衣襟处,传来温热的暖意,与苏婉清微微颤抖的身躯。沈孤寒的手臂在空中停顿片刻,终究轻轻落下,揽住了她纤瘦的肩背。这个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净魂清香与一丝泪水的咸涩,让他那颗在混沌秘境中淬炼得近乎漠然的心,重新被拉回这充满悲欢的真实人间。
周围是爆炸后的死寂与狼藉。巨大的深坑边缘,空间裂痕如蛛网蔓延,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缓缓自我修复。污秽的黑暗余烬在空气中飘散、湮灭,混合着星辰之力与尘土的气息。远处,星枢殿的轮廓在稀薄的迷雾与废墟后,显得愈发巍峨迫人,仿佛亘古存在的巨神,沉默地注视着下方的蝼蚁。
“咳……”一声虚弱的轻咳打破了寂静。云穹大祭司的身影愈发透明,几乎要与周遭的光线融为一体,他手中的古星杖光芒黯淡,杖头星云宝珠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沐天枢单膝跪地,以剑拄身,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方才为抵挡自爆余波,他已彻底油尽灯枯。
沈孤寒松开苏婉清,上前两步,来到云穹与沐天枢面前。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一点灰蒙蒙、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生机的混沌气流缓缓浮现,散发出温暖柔和的气息。
“此气可暂稳根基,疗养神魂。”沈孤寒将两缕混沌气流分别渡入云穹与沐天枢体内。这并非初源之气,而是他以混沌真种雏形调和自身灵力所化,兼具滋养与包容之效,正适合安抚他们濒临崩溃的本源。
混沌气流入体,云穹虚幻的身影略微凝实了一丝,沐天枢的气息也平稳了许多,虽然距离恢复战力遥遥无期,但至少性命无虞。两人看向沈孤寒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震撼。
“多谢少主(小友)。”两人同时说道。
“前辈舍命相护,此乃应有之义。”沈孤寒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此地不宜久留。空间不稳,‘蚀’之本体虽受投影反噬,但必不会善罢甘休。须尽快进入星枢殿。”
苏婉清此时也已平复情绪,只是眼圈依旧微红,她站在沈孤寒身侧,悄然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让她惶惑不安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净魂本源虽枯竭,但眉心的织梦法则种子却在缓慢汲取着周遭相对纯净的星辰之力,自行恢复。
沐宁收剑归鞘,仔细检查了叶轻眉和姜垣的状况,确认无大碍,对沈孤寒点头:“如何前往?深坑阻隔,空间紊乱,直接飞渡恐有莫测之险。”
沈孤寒望向深坑对岸的星枢殿。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异常复杂,层层叠叠,仿佛由无数个微型的折叠空间与星辰阵法嵌套而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只是一段被摧毁的路径。而星枢殿本身,更是散发着一股古老、威严、同时又带着沉重哀伤与最后坚守的浩瀚气息。
“路径仍在。”他缓缓道,眼眸中混沌色泽流转,仿佛能看穿虚妄,“‘蚀’投影的自爆,摧毁了表层的平台与部分空间结构,却也震开了某些被隐藏的‘真实’。随我来。”
他当先跃下深坑边缘,并未直接飞向对岸,而是踏着坑壁上那些裸露出来的、闪烁着微光的巨大星纹岩。这些星纹岩看似杂乱无章,但在沈孤寒混沌真种的感应下,却隐隐构成了一条蜿蜒向下的特殊路径。
众人紧随其后。坑壁陡峭,布满裂缝与不稳定的能量乱流,但在沈孤寒有意散发的混沌气息抚平下,变得相对安全。越往下,光线越暗,唯有那些星纹岩散发出稳定的微光,如同指引的星辰。
下降了约百丈,前方坑壁上出现了一个被巨石半掩的拱形洞口。洞口幽深,内里传来微弱但精纯的星辰波动,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稳的脉动。
“这是……通往星枢殿地脉核心的‘星髓古道’?!”云穹大祭司看着那洞口边缘熟悉的古老纹饰,激动得声音发颤,“老夫只在最古老的星宫秘卷中见过残缺记载!传说此道乃连接星穹殿各核心区域的隐秘脉络,借星辰地髓之力通行,非大祭司或身怀星钥者不可开启!少主竟能寻到?!”
“是‘蚀’的自爆,震开了掩盖古道的封印碎石。”沈孤寒简单解释,率先步入洞口。洞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岩壁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沙般的发光晶体,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路。通道宽阔,可容数人并行,地面平整,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且保存得相对完好。空气清新,流动着精纯温和的星辰之力与大地灵气,让人精神一振。
行走在古道之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混乱与崩塌。只有脚步声在悠长的通道中回荡,以及岩壁星沙发出的微光,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叶轻眉手中的玉佩清光微微流转,与古道深处传来的脉动隐隐相和,让她感到一种源自血脉的安宁。
“此道直通星枢殿核心区域下方‘星髓池’。”云穹大祭司一边行走,一边以微弱的神识传音,为众人补充知识,“星髓池乃古国聚拢星辰精粹与地脉灵气之所,亦是维持星枢殿核心阵法运转的能量源泉。万载过去,不知池中还有多少星髓残留……希望,尚未被‘蚀’完全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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